「是什麼?」
「他說,我沒病。他說他只是在想一個人,想到睡不著覺,想把她抓回來,關在自己身邊……」
季婉又啜了口咖啡,輕嘆,「但是後來他又問我,怎麼樣才能變成一個『正常人』。」
林知言心臟驀地微悸。
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握住,連呼吸都情不自禁凝滯。
「我反問他,什麼才算『正常人』?他想了很久,才說『正直的好人』。」
季婉苦笑一聲,「這可難倒我了。人是這世間最複雜的動物,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別人覺得眼裡正直的人,對家人或許極為苛刻;反之,別人眼裡的壞蛋,或許又是親朋好友眼裡的正直好人……只要沒違法犯罪,好和壞的界線又怎麼說得清楚呢?」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21年的時候吧,3月中旬前後。他瘦了一些,臉色蒼白,站在那兒像是一座冰雕,把我嚇了一跳。」
林知言知道季婉說的這個日子。
21年的春節,霍述剛遭遇了一場九死一生的車禍襲擊,刀刃離心臟不過一寸。3月中旬,大概是他剛出院的那段時間……
同時,也是林知言的生日。
那天她在幹什麼呢?
她即將從進修班畢業,隋聞請她和薇薇安在港城的黑珍珠餐廳吃飯慶祝,燭光紅酒,賓主盡歡。
霍述想成為的那種「正直的好人」,是此刻能陪在她身邊的隋聞。
林知言握緊了咖啡杯,淺淺吸氣:「這個客人,是有心理疾病嗎?」
季婉像是碰到了未解的難題,輕輕擰起秀麗的眉。
「我只能告訴你,像他這樣的奇人,我一輩子也未必能遇上兩個。」
「怎麼說?」
「我給你舉兩個例子吧!有這麼一個年輕人,我稱他為A,A總是看不起世上所有的知識,極端自負,還很暴力,誰得罪他,他就把那個人拖到荒郊野嶺揍得鮮血淋漓,直至對方完全失去抵抗為止。他還用一根鈍針插入自己的眼球,不斷旋轉按壓,就為了研究光的本質……很可怕吧?」
季婉緩口氣,繼續說,「還有一個人,我們叫他B,B喜怒無常、性子粗魯,還有很嚴重的仿語症……」
「仿語症?」
「就是刻板地模仿周圍人的言語,只會簡單地重複語句或是模仿聽到的句子,很難和正常人溝通交流。」
「模仿」一詞,令林知言怔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