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鶩低頭看著靠在他肩膀的蘇厭,蘇厭正一言不發窩在他懷中,看起來倒是有幾分乖覺。
但是沈鶩知道這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人。
一個哥兒,一個眼盲獨自生活的哥兒,沒幾分狠勁確實生活不下去。
但是除了這點,在那種扭曲的環境下長大,蘇厭本身就是個陰狠、神經質、過分自我的人。
自卑敏感,又偏執扭曲。
跟這樣的人打交道,絕對不是件好事。
沈鶩本打算在馬文濤無意間闖進蘇厭居住的地方那一天把人引開。
或是作為一個路人提醒蘇厭離開。
沒想到因為自己一個小舉動,直接促成了兩人見面。
算了,解決完這件事,兩人也不會再有牽扯。
忍下心中的微微煩悶,沈鶩問道:「冒犯了,我背了捆柴禾,這樣方便點。你住在哪裡?」
蘇厭也不知道他住的地方是哪兒,只低聲描述了下住所附近大概有什麼。
「嗯,應該是那裡。」沈鶩根據他的描述,心下瞭然。
穩穩抱著他,走了半個多時辰,抵達蘇厭的住所。
一間破破爛爛的茅草屋,之前應該是個廢棄的小廟宇。
屋裡有三座掉漆的神像,一張破爛的桌子。
還有一堆厚厚的乾草和一個小爐子,一些柴禾。
沒有床,也沒有椅子。
屋頂也有漏的地方。
沈鶩掃過屋子的全貌,把蘇厭放在那堆乾草上。
蘇厭抿了抿蒼白的嘴唇,『看』向沈鶩,「多謝,我自己到了,你可以離開了。」
沈鶩瞄了眼他的傷口,已經止住血了。
但看著還有點滲人,鮮紅的血跡把布料浸濕了一小塊。
沈鶩蹙了蹙眉,「傷藥我午間時拿過來」,說完不等蘇厭回應,把身後的柴火放在地上,留給蘇厭,抬腳離開了。
蘇厭坐在乾草堆上,聽著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右手指尖摸索著被隨意包紮的腳腕,一下又一下地啃噬著左手的指甲,虛焦的眼睛透露出一股……晦澀難言的情緒。
他自小受到苛待,幾乎沒收到過他人的善意。
蘇家人有時候打他打得很過分,好幾次他都覺得自己或許要死了。
可是每次卻又偏偏拖著一口氣,痛的死去活來,卻還是頑強的留著命。
村里人礙於他災星的名頭,也是對他避之不及。
但有幾次在他被蘇大友暴打時,有那麼一兩個心軟的嬸子會忍不住出聲阻攔。
他曾經寄希望於她們能夠救他於水火,可是到頭來還是異想天開。
軟和勸阻的話語都被蘇大友流氓蠻橫的話直接堵了回去。
「我打的是我自己的種,老子管自己的哥兒,天經地義的事,你們外人插什麼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