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晝人趕到小飯館時,肚子裡空空如也,藥片的苦味和胃酸攪和在一起,燒得他腹部很難受。
「來了。」
「嗯。」
和老闆娘打過招呼,池晝拿起圍裙往身上套,走到客人離開那桌,收拾碗筷。
老闆娘注視著少年高瘦的背影,想起上午來的少女,到嘴的話一時不知怎麼開口。
少年這幾年長得很快,老闆娘最初見到他時,遠沒有現在這麼高。
老闆娘至今仍記得池晝來應聘時的模樣。
那是三年前的春天,倒春寒,少年穿著明顯不合身的薄襖,肩上的雪融化在血水中。
少年似乎剛經歷一場惡戰,薄襖里陳舊發黃的棉花露了出來,一瘸一拐推開門。
老闆娘其實早聽說過池晝的名字。
池晝殺過人,在他剛滿十一歲那年,因為沒到年齡,所以逃過了法律的制裁。
除此之外,從未現身的父親、瘋了卻貌美的母親、莫名其妙死了的妹妹……每一項都給他增添了恐怖的色彩。
池晝兩個字,就像是不幸和災禍的代名詞,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老闆娘也不例外。
當聽到他想要找一份工作時,第一反應就是將人打出去。
老闆娘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在池晝口中聽到哀求的話。
倔強者彎下膝蓋,高傲者低下頭顱。
只要能給他一份工作,怎樣都行。
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之後的無數個日子裡,少年兌現了他的承諾。
漸漸的,老闆娘對少年的恐懼找到了宣洩的出口,享受著少年的臣服,就好像這樣膽怯就從不存在過,低賤的自尊從此可以得到彰顯。
在又有一桌客人走後,池晝準備上前收拾,老闆娘突然上前。
「小池啊,你晚飯吃過沒?」
「……」
池晝在小飯館幹了三年半。
三年多里,刻薄的寡婦從沒給過他好臉色。
他沒吃過這裡一粒米,店裡的獅子狗油光水滑,剩下的飯菜寧肯給狗吃,也從未進過他的肚子。
池晝從未因此覺得不公,他也只想靠力氣吃飯,不欠任何人。
可現在,一碗冒著熱氣的肉湯、一碗米飯、兩盤時蔬、一盤紅燒肉,一餐食物的分量遠超他一天的飯量。
拒絕之後,池晝在老闆娘胖成一條縫的眼睛裡,看到了急切。
她擋住去路,「別啊小池,你來了也有三年多了,相處這麼久咱們也算有些感情了,我這人心軟,最看不得人受苦受罪!」
「你看你最近瘦了這麼多,是因為感冒生病了吧?現在天涼了不比之前,你學習壓力又大,該多注意身體,最近店裡效益不錯,不然你以後晚飯都來這吃吧。」
「不必了,謝謝您的好意。」
病了,她該趕他走,像驅趕骯髒的流浪動物那樣,而非是向他施加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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