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母的瘋癲,是受刺激導致的,在那之前,她就為情所困,患有抑鬱症。
一無所有的美貌註定會是場災難,而池母等來的,是一個在外人看來哪哪都完美的男人,隱瞞身份騙身騙感情。
在那個男人眼裡,池母只是個玩物,無知、廉價、美麗、無需負責。
他為池母編造了一場完美的夢,又在意盡後抽身,留下一片狼藉。
池晝的妹妹被醫院下達病危通知書趕出醫院那天,年幼的池晝給那個男人打過電話,極盡卑微求那個男人來看妹妹最後一眼。
因為沒錢,妹妹的病拖太久錯過最佳救治期,沒有再搶救的意義。
這次他們不要錢,只求他能滿足一個小女孩死前最後的願望。
可不愛了,連對方生得孩子也會被嫌惡。
那天,妹妹死了,望著門口死不瞑目,直到咽氣也沒等來心心念念的父親。
他們的父親,在遊樂園陪著他的另外兩個孩子,度過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周末。
再之後,池母就瘋了。
她會拿著刀亂砍,嘴裡是無盡的謾罵,好像這就是她的保護殼。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池晝容貌里父親的影子越發清晰,他變成了池母病發時攻擊發泄的對象。
每次毆打完,清醒過後池母都會道歉痛哭,陷入無盡的自責,然後周而復始。
狹小出租屋裡,廚房到臥室只有短短几步路,卻足以讓池晝遍體鱗傷。
等他把池母綁好,他半張臉都被血浸濕,手臂脖頸上分布著一條條抓撓的傷痕,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為什麼不要我!」
「我什麼不來看小雅,她也是你的孩子!」
「媽,我不是他,我是小晝,你好好看看,我是小晝!」
單薄的解釋換不來女人的清醒,「趙尋鋒你該死!你和那個女人都該死!你們都去死!」
曾幾何時,池母發病,池晝想過去死。
這樣痛苦的生活根本看不到邊際。
如果僅僅是父親的無視,池晝不覺得這有什麼,很多人沒有父親都活得很好。
可父親身邊的那個女人卻不願放過她們母子三人,池母年輕時的房產被設計奪走,背上巨額債務,包括妹妹的死,都與那個女人有關。
每當他們母子三人竭盡全力,生活稍有起色,更大的災難便會接踵而至。
權勢地位死死壓著他們,容不得他們有任何翻身的機會。
而他的父親,自始至終冷眼旁觀。
少年的身形隱沒在昏暗的燈影下,雜亂的環境中,血在源源不斷涌下。
就這樣的他,狼狽不堪,背負著厄運,怎麼有資格去肖想一個善良美好的女孩為他傾盡所有?
池晝自嘲著勾了勾唇角,看向存放著那五千塊錢的柜子,眼裡的光亮熄滅殆盡。
身旁,被強行灌下藥的池母漸漸安靜下來,而當她恢復神智看到池晝身上的傷,眼眶被淚水擠滿。
她無措哽咽著,「小晝,要不……就算了吧。」
這聲算了,池晝聽過無數次。
池母早對這個冰冷的世界沒了期待,渴望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