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他無法護住小雅,如今,也護不了她。
昨晚的大火給池晝敲響了警鐘。
假使某天,她落入了火海,像昨夜網吧的那些財物一樣,救不了、在他眼前化成飛灰……
池晝閉上了眼睛,任由自己墮入黑暗。
只要她能好好活著,他怎樣都行。
他只要她好好活著。
池母回來時,池晝仍然渾渾噩噩癱坐在地上,他右手手腕上全是血,齒痕明顯,層層疊疊。
那是他自己咬出來的。
在絕望到了極點那刻,他下意識選擇用肉體上的疼痛來抵抗靈魂上的崩潰,是否有效,只有池晝自己知道。
池母眼含震驚與心疼,在池晝房門口站了很久,「小晝,稚寧來了對嗎?」
知子莫若母,看到廚房裡那些吃的,又看池晝這樣子,池母明白了些什麼。
池晝的心口空蕩蕩的宛若破了個大洞,聽到聲音才驚覺母親回來了,趕忙抹去臉上的淚痕。
「媽你回來了。」
池母溫柔笑著,什麼都沒問,「餓了嗎?媽去給你準備吃,喝粥行嗎?」
池晝意識慢慢歸位,他知道什麼都瞞不住,搖搖晃晃站起來。
「我去準備吧。」
說著就快步進了廚房。
池晝把稚寧送的吃的盡數擺上了桌,因為她的善良慷慨,小木桌上擺的滿滿的,狹小的客廳里擠滿了各種香味。
飯桌上,池晝大口吞食著食物,一口沒咽下又塞進下一口,近乎狼吞虎咽。
心臟的位置空得可怕,他迫切想要填滿,哪怕胃裡早已沒了空隙,臌脹欲嘔。
而池晝也不想浪費稚寧的心意。
這些食物,他這輩子、餘生,都吃不到了。
和池晝不同,池母幾乎沒怎麼動過筷子,眼角濕潤看著正在自我折磨的池晝。
突然,池晝劇烈咳嗽起來。
池母遞去紙巾,拍打著他的脊背,溫聲說:「天氣冷,放到晚上不會壞。」
池晝似才意識到這一點,他愣了會神,隨即低笑了聲,放下碗筷。
他轉而認真看向池母,問:「如果我這次失敗了,您會怪我嗎?」
失敗的代價不止是失去稚寧,更會失去生命。
池母搖頭,看向裡屋掛著黑白遺照的方向,微笑,「小雅在那邊應該也等急了。」
*
回去後,也許因為天氣太冷,稚寧又發了一場高燒。
自從確診了癌症,高燒就仿佛成了家常便飯,從前稍有小磕小碰就要張羅一堆人為她服務,如今她沒有驚動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