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彎下腰去,指尖點在傅紀書的胸前,「就在你心臟偏離一寸的位置,生死只是一念間,如果你真的想要死,我現在便可以要了你的命。」
他輕輕笑起來,瞧著只是在說什麼很輕鬆的玩笑話,「或者現在只要放任你自生自滅,等著你自己傷口感染而死,我又何必浪費時間替你挖子彈。」
「傅紀書,」李雁垂下眼,語調很輕,驟然聽著冷漠,深思卻總覺得似是在懇求,「別讓我白費力氣。」
話音剛落,他便被抓住了手指。
大約因為失血過多,傅紀書往常溫暖的手變得冰涼,握過來時像是握住了一塊冰。
寒冬的深夜飛雪不息,寂靜到甚至能夠聽清雪花灑落的輕微聲響。
李雁站在沙發邊,彎著腰和傅紀書接吻。*
藥箱裡的麻醉劑量不夠,到後來已經完全失效,傅紀書身上溢出冷汗,卻始終強忍著沒吭聲。
李雁小心翼翼取著子彈,耗費了幾個小時的時間,才將那顆子彈取出來。
他鬆了口氣,開始給傅紀書縫合傷口。
那個時候傅紀書已經昏睡過去,李雁替他包紮了傷口,又接了熱水給他擦過身體。
夜幕降臨之後,019號屋子斷了電,整個房間裡一片漆黑。
對黑暗環境的恐懼讓李雁一時間有些頭腦發白肢體僵硬。
他木然將傅紀書從沙發上攙扶起來,送進醫療艙內,然後抱著膝蓋蜷縮在一旁睜眼過了一整夜。
黑暗像一個巨大怪物的血盆大口,李雁呼吸急促,身體忍不住顫抖,持續不斷的眩暈讓他生出了瀕死的錯覺,只下意識抓緊了胸口的衣衫,指尖摳住了心臟處的皮膚,幾乎快要撕裂血肉。
他便這樣痛苦地掙扎了整夜,連起身去尋找蠟燭或者檯燈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第二日天亮,傅紀書還沒醒。
李雁僵著身子麻木地、慢吞吞從地上爬起來,軟著腿腳,緩著劇烈跳動的心臟去衛生間洗了臉,之後又檢查了一下傅紀書的傷口。
大概因為已經將子彈取出,又臨時上了些藥,倒是不曾發炎,但醫療艙電量已經耗盡,不能再繼續使用了。
李雁站在窗前,透過窗簾縫隙打量著樓棟周圍,卻始終不見警衛司的人來處理這裡的發生過的騷動,只有幾個路人來看看熱鬧。
他心中多多少少知道大約還是當時傅紀書暴露了自己的存在,那時候阿斯洛在019號樓下等著見他,大概就是想引傅紀書親自出面。
警衛司的人早就不能信任了。
李雁嘆了口氣,只好將傅紀書從醫療艙里轉移出來,放到客廳的長沙發上。
他清點了一下屋子裡剩餘的物資,尚且還能再支撐幾日,但必須儘快離開了。
保護屏障失了效,他在屋中忙活了一整日,用衣櫃擋住了臥室的窗戶,又將陽台門徹底封死,四處拉上了窗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