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髮已經很長了,他打算將其剪短一些,挑挑揀揀最後隨便選了家門店裝修還算不錯的店鋪,給髮型師說了要求。
出門前便已經有些疲憊了,一旦坐下來更覺得那份疲氣瞬時漫上來,引誘著他合上了眼。
他靠在椅背上,捆在髮絲上的皮筋被人取走,頭髮散落下來,如瀑般垂落。
他放空了思緒,想著傅紀書平時的所作所為,記得他平日總是悄無聲息便來到爺爺家門口,確實也從不提前發消息告知,甚至很少會打通訊。
傅紀書從前在匯城軍校做教官時也總是沉默寡言,李雁很喜歡去找他的麻煩,有時候鬧得過了些,傅紀書也會控制不住那副冷冰冰的神態,開口說一些帶著少見怒意的話。
哪怕那份怒意很難被人知曉。
李雁覺得自己像只犯賤的小狗,就喜歡招惹像傅紀書這樣老實本分的人,看著對方因為自己產生情緒波動似乎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他想得出神,沒過一會兒,本安靜趴在他腳邊的可可忽然嗚咽了一聲。
李雁沒睜眼,他感到自己的頭髮被人從手中放開,沒過多久又被捏起。
一股熟悉的氣息從背後撲過來,圍繞在他身邊,帶著一點點暖意。
對方的輕輕整理著他的髮絲,一根根捋順,指腹偶爾會碰到後頸,酥酥麻麻,像是觸了電一般。
李雁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卻並不排斥和反感,反而放鬆了身體,輕輕靠在對方胸口。
一旦低下了頭,呼吸便交錯在一處,混雜著對方的信息素,糾纏不清。
李雁睫羽顫了顫,尚未睜開眼,對方已經輕輕捏過他的下巴與他交換了親吻。
卻也只是淺嘗輒止一般碰了碰唇瓣,很快又直起了身。
李雁問:「怎麼今天不問可不可以了?」
「每次都問,很容易忘,」傅紀書道,「想剪到哪裡?」
「不要你給我剪,萬一剪壞了怎麼辦?」
「你在研究院實驗室那段時間,一直都是我給你剪的。」
傅紀書卷著他的頭髮,髮絲上帶著荼蘼花濃郁的香氣,勾著他的心緒。
但他面上還是沒什麼表情,只垂下眼小心地幫他剪著頭髮。
李雁無所事事地盯著鏡子,忽然說:「以後不打仗了,你要是辭職不做軍官,還可以出來做理髮師。」
傅紀書語氣平靜,「為什麼不做軍官?」
「只是個假設。」
「沒有這樣的假設。」
李雁輕輕「嘖」了一聲,嘀咕道:「好死板。」
過了一會兒,他又主動搭話,說:「我還以為這次戰役還要熬一段時間才能結束呢。」
他翻了翻日曆,已經過去半個月了。
從他醒來到現在,傅紀書頭一次在戰場上待那麼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