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什麼,他鼓了鼓腮幫子,往左上角他家臥室窗戶看了一眼,那裡沒有暗燈,說明有人還在等著他回來。
盯得久了,陳槐安的眼睛慢慢浸滿澀意,他自己似乎也怕被這束燈光刺到,下一秒,他就擰眉別開了目光。
雖然事情已經過了快一個月,他心裡還是氣。
有些人是很容易被帶壞。
非要揣在兜里貼身帶著才行。
打定主意不再想這些,陳槐安靠在座背上慢慢闔著眼,腦海里卻不再是他幾乎快畫了一個月的那幅油畫,而是一個人。
準確來說,那是一個人的裸體。
是他的全部慾念所在,不堪為世人看清。
一九年的南城在夜裡開始下起了雨。
一聲炸雷把車內整理思緒的男人忽然驚醒了。
陳槐安睜開眼,目光只是略微停頓了兩秒,便再顧不上其他,迅速地伸手開了車門,再撐傘走下來,一氣呵成。
他隱約記得,有一個人,很怕雷聲。
遲潛扶著樓梯間的扶手,半邊身上都靠在了扶手上面,四周黑漆漆一片,他弓著背,哆哆嗦嗦的從睡衣的口袋掏出自己的降噪耳機戴上,耳機里反反覆覆的靜電聲要比這種突然來臨的巨響穩定的多,也讓他安心不少。
樓道里光線微弱,突然斷了電,讓遲潛手心都浸了汗,他夜視一像很弱,現在是什麼也看不清了。
片刻之前,他蹲在陳槐安家的陽台上面數桑葉牡丹調落下來的花瓣,數到第八瓣的時候,遲潛正好瞥到他的車正好停在了樓下。
好吧,不是正好。
是遲潛一直在等著他回來。
他在陽台往下盯了好久好久,陳槐安一直都沒有上來。
屋裡沒有關燈,他明明知道自己是在上面等著他,這是他的家,除了他在這裡,遲潛絞盡腦汁也找不到一個陳槐安為什麼不回家的原因。
隔著玻璃總覺得他們之間呼吸的不是同一片空氣,遲潛就又想打開陽台的窗戶了,只不過手剛伸出去,就又縮了回來。
前幾次他每次把窗戶打開伸著頭出去看他,不過風吹了幾下,就感冒了。
他們都和八年前不一樣了。
他現在很容易生病。
算命的說他每八年轉一次大運,遲潛心裡有數,這八年大抵都不是什麼好運,也不知道下一個八年怎麼樣,不行的話就這樣糊弄糊弄過去一輩子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事。
陳槐安……
陳槐安現在也很容易生氣,之後都不准他再靠近陽台了。
遲潛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他一直都不懂他。
以往每當他覺得陳槐安多多少少是有點喜歡自己的時候,他都總能用一些很無情的行動讓他覺得自己特別的自以為是,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