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只是陳槐安一個人的感受,每個人眼裡的世界如何和人的性格和心境有很大關係,他心裡灰暗,世界自然就不夠美好。
他心裡從來只有一片遙遠的葵花地,而那裡,只有一株葵花。
陳槐安慢慢地把目光落到身前小孩的身上。
只是不知道在他的眼裡,世界又是什麼樣的?
想來,也許全世界都充滿了生機,一片盎然。只有他是他的秋天,落葉紛飛,痴痴纏纏。
人若是不肯對一片落葉寄情,也是正常的吧。
他不怪他。
他只怪自己,不能給他春天。
「陳槐安,你是來給我當保鏢的嗎?」
許久,遲潛終於還是忍不住回頭跟他說話。
陳槐安怔了下,吸了口氣,說:「不是。」
而後就站在了原地,盯著他的臉看,好像上面開出了朵花。
遲潛知道自己臉上沒有花,倒是紅撲撲的,悶出了許多汗,他看著陳槐安背後的夕陽,心裡有些納悶——
他怎麼會對陳槐安很聰明這件事情一直深信不疑呢,是被下蠱了麼。
明明有些笨拙。
光線刺眼,遲潛默默收回了視線,又重新看他,說:「我一直在等你,你不走上來嗎?我不喜歡別人走在我後面。」
陳槐安頓了頓,有些猶豫,一米八七的個子現在卻不知道往哪裡站。
遲潛在心裡嘆口氣,解釋道:「你站我身邊來吧,是我叫你陪我來看看,總不能把你落在後面。」
「況且,我也不喜歡別人從後面看我。」
聽他這樣說,陳槐安才終於垂著眼往前走了兩步,沒有人知道,這兩步他走得到底有多虔誠。
影子終於拉倒同一水平線上。
「不看了。」他道。
遲潛聞言愣了愣,他微微側著仰頭去看他的臉——
還是那麼古波不平,仿佛就算世界下一刻末日來臨,也不會眨一隻眼睛。
他還記得八年前他走的前一天,不是這樣的。
那時候他還很欣慰,覺得幼時那個彆扭古板的大哥哥終於也能開出點槐花來了,到現在,陳槐安好像越活越活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