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麼急著問鄒昀什麼時候回海城,就是不希望鄒簡再待在這裡,他多待一秒,遲潛都不能放心。
然而,果然上天待他如草芥,這一切終究還是來了。
他已經沒有力氣去想鄒簡會和陳槐安說些什麼。
無非就是那件事。
認命地閉上眼,手已經抖成篩糠,他背過身然後扶著牆慢慢走回去了——
陳槐安要是可憐他,那他估計是要瘋。
***
一品居的選址很妙,在半月湖心。
雖然不在市中心,有些偏僻,不過勝在靠近半月度假勝地,安靜,周邊風景也好。
遲潛出了醫院之後,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去赴秦妙的鴻門宴,雖然他上次在醫院是那麼說,但飯不吃,秦妙這個人他也是必須要見的。
有些話,四月再說不出口的,他總要替她說完。
他是跟陳槐安一起去的,遲潛不覺得陳槐安對於這頓飯和飯桌上的人會有任何的興趣,他就只是單純的跟著遲潛。
對此,遲潛先前已經罵過他「跟屁蟲」,但不得不說陳槐安這個人真的很能忍,這種遲潛說出來都很艱難的話,他都能笑著吞下。
遲潛覺得他真可怕,然後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擺爛。
去的時候鄒簡鄒昀都已經到了,只有秦妙這個邀約的人不見蹤影,不知道是去哪裡了。
小侍看來是秦妙先前已經吩咐過的,見到他們幾個人似乎一眼就能分清楚誰是誰,也對,雙胞胎在他們這一堆裡面尤為扎眼,很好辨認。
他先一步把他們帶到早就定好的包廂里,一路上卻沒有人想要說話,氣氛一度降至冰點。
大家都不是仇人,連仇人見面都要眼紅三分。
大家只是陌生人。
只有陌生人,見面才沒有任何的話想說。
菜都已經上完了,秦妙才珊珊來遲,她似乎很匆忙,但是妝發仍然齊整,她張開笑顏,說:「菜上好了怎麼沒人動筷子,我店裡的菜可是頂美味的。」
看得出來,這麼多年她和鄒昀倒是私交不少,只有他接她的話,自然又熱絡。
「等你啊,老闆娘不來可不敢動筷子喔。」
這話對她很受用,聞言笑眯眯的,解釋了一句:「去了墓地一趟,耽誤了點時間。」
此話一出,大家全都靜了一瞬,遲潛不動聲色的看她一眼,抿了抿唇。
秦妙有些不正常。
要不說這宴是鴻門宴呢。
不正常的人什麼都幹得出來,隨便往飯菜里下點什么小毒藥,把這一圈全都毒倒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正好在湖心麼,再拋幾條屍到湖裡,走的也乾乾淨淨的。
遲潛想的好,古話說「雖死何懼」,但就這麼死了,他不干。
陳槐安坐在他身旁,他倒是吃的很歡,挑了塊魚肉到碗裡,剔了刺想分一半給遲潛,想到什麼,又轉頭對他說:「這個不甜。」
遲潛面上哼笑,心裡白了他一眼。
這飯真有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