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風點頭,又說:「你要早肯說,說不定我們真會照顧你一點。」
對面怔了怔。
他看著遲潛,「開個玩笑。」
遲潛出去的時候,正路過值班間,裡面沒有人,可能是有事出去了,只有一台電風扇慢慢悠悠的搖著嘎吱嘎吱響。
他多看了兩眼才又繼續抱著衣服往外面走。
外面光線刺眼,遲潛忍不住抬手擋了擋,忽而一陣風過,他又慢慢把手放下來。
今天又是個好天氣,天藍藍的。
陳槐安正站在藍天下認真同他對視。
遲潛這才發現,陳槐安有一雙太過柔軟的雙眼,即便天晴的時候,也好像在下著細雨。
所以當世界都在放晴的時候,要想下雨,就要學會去找陳槐安,遲潛忽然間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那裡淅淅瀝瀝的,全是對一個人的悲憫。
悲憫是一個刺耳的詞。
只不過遲潛又想起那天孫先生同他說的那些話,居然也能開始稍微接受一點了。
這麼些天,他們很久沒有說話,所以現在只是這樣看著彼此,遲潛竟然也有點想要流淚。
但他同時又有些安慰。
他心想。
真好啊,自己還沒有完全錯過這個夏天。
這樣想著想著,他也就朝著他走過去了。
遲潛說自己想要在海城待一段時間,陳槐安也就沒有走,他話變得少了,好像在壓抑著些什麼,遲潛沒有問他是什麼原因,因為他心裡已經隱隱約約能摸到一些。
摸到的地方都是濕漉漉的,長滿了青苔,有些是過去,有些是現在。
陳槐安太辛苦了。
遲潛也辛苦,只是他們辛苦的地方不一樣。
但兩個人扶著總要好一些。
他們這幾天逛了海城許多地方,新希望小學還在,門口卻都變了樣子,保安亭里以前是位老大爺,現在卻是個小伙子,學校看起來擴建了不少,有很多棟紅色的樓,是從前沒有見過的,遲潛站在外面,卻不進去。
陳槐安低頭問他:「你想進去嗎?」
遲潛就笑了,「我正想問你。」
陳槐安抿唇,「你想進去,我就陪你。」
遲潛聞言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然後點頭說好。
之後不知道陳槐安和值班的人說了什麼,很快他就出來幫他們把門打開了,遲潛看著有些怔愣,沒想到他們就這麼順理成章的走進去了。
現在正是上課的時候,校園裡面沒什麼人,安靜得出奇,這種站在教學樓外看大家上課的感覺很玄妙,就好像站在了另一個視角看待他們的從前。
陳槐安側頭看他一眼,又回過頭,過一會兒,他忽然開口叫他的名字:「遲潛。」
遲潛扭過頭。
陳槐安沒有迎上他的目光,他垂眸,目光落到他的耳垂上,話音慢慢放緩,「我站這等你,你好好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