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潛低頭吹自己面前的水杯,眼尾隱隱有些泛紅。
直到見面的那一刻,他才發覺,原來自己一直以來居然這麼想她。
「其實還行。」
他頓一下,又說:「媽媽,我的病好了。」
女人先是一愣,很快眼裡又蓄起淚水,「好了,好了就好。」
「你那時候很不好,我,我就特別怕你以後好都不了了。」
「那讓你去外面還是對的。」
遲潛點點頭又安慰她,「現在已經好了,不用擔心我。」
說著,他又換了個話題,道:「他呢?他上高中了吧?」
黎潮汐怔了怔,似乎並不太想聊那個孩子,語氣平淡,只是說:「嗯,高中了。」
「還需要你照顧嗎?」
「要的。」
後面遲潛就不再問了,菜被服務員端了上來,他們都沒有動筷子,一度陷入了沉默。
遲潛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鼓起勇氣問:「媽媽。」
「你還記得小時候你告訴過我,人一旦有了在乎的東西就會變得辛苦嗎?」
「你那時候說辛苦是應該的,因為辛苦的同時你也會幸福。」
他抬眼望著對面和他三分相似的面孔問:「那現在呢,媽媽,你幸福嗎?」
黎潮汐心顫了一下,眼淚瞬間掉在了指尖那枚戒指上。
其實她這雙手就是做家務的,但是她還是喜歡戴著這枚戒指,有時候洗潔精的泡沫淹沒了雙手,但是戒指會露出來,那個時候,她心裏面會感到一絲寬慰。
遲潛是她的兒子,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他。
這些年他為什麼不接受她的錢,就算他不說,她也知道。
他心裡有怨。
其實她也知道自己對不起遲潛,以前沒遇到沈睿的時候,她有想過其實這一輩子就一直和遲潛這麼過下去也挺好的,可是,在做母親之前,她首先也是一個女人,她愛沈睿,所以她想和他在一起。
她不能對不起自己,所以只能選擇對不起遲潛。
黎潮汐低眸,耳後的髮絲垂落下來,罕見的顯露出一絲疲態,「小潛。」
「不管怎麼說。」
「都是我對不起你。」
遲潛聞言仰著下巴抿一口水後又道:「所以媽媽,其實你現在挺幸福的,對嗎?」
她嘆口氣,又點頭。
「這就夠了。」
「媽媽,其實你不用不好意思說這些,你幸福的話我當然會為你高興。」
「我不過只是擔心這樣的生活你後悔了而已。」
「小潛……」
「媽媽。」遲潛看著她,忽然道:「我和陳槐安在一起了。」
女人愣了愣。
「你在說什么小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