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損的東西,這傢伙真他媽陰毒。
當晚,有人找機會把這件事告訴了棒棒許和陳春芬兩口子,棒棒許聽了照舊一言不發,彎腰把對方扔的煙殼子撿起來壓扁。陳春芬說:「我回去問問我家許大姐。」
許多於遮遮掩掩地說給他們聽,陳春芬沉默良久,說:「嗯……小麼十五歲,該給他看個媳婦了。他早點生,大姐出嫁前還可以帶一帶侄兒。但是……馬小丹不行,要找個歲數大點的。」
小麼指的是許遠,大姐是他們對大女兒的稱呼。
棒棒許抽著旱菸,聞言深深點頭。而許多於默然無語。
在老街,一場本應成為刑事案件的事情,最後變成了鬧劇,而鬧劇又以一種奇奇怪怪的方式收了尾。
臘月底,年味越來越濃。
傍晚時分,吃過晚飯,馬芳芳把餐桌騰乾淨,拿出一張大紅紙和郁風一起裁,裁成方形和長條形,接著她拿出一瓶「紅岩」牌黑墨水和一支毛筆。
郁風說:「媽,要用毛筆墨汁。」
馬芳芳說:「啊,不都是黑墨水嘛,將就吧。」
「好。」
今年過年馬芳芳突然提出要貼春聯和福字,之前菜市有賣字畫春聯的先生,最近幾天沒擺攤了,估計回鄉過年去了。所以馬芳芳買了紙筆回來讓郁風寫,郁風不會寫毛筆字,不過大概的意思還是知道的。馬芳芳叫他寫他就寫,只要家裡不吵不鬧他就覺得很知足。
剛寫完一個碩大的「福」字,突然聽見有人在樓下喊他,聽聲音是馬天才。
郁風跑到陽台往下看,「做什麼?」
「芋頭!走!爆米花的來啦!聽見了嗎!」馬天才在下面很興奮地喊。
郁風豎起耳朵聽,「砰!」「嗶嗶啵啵!」「嗤啦啦!」外面煙花爆竹的聲音十分密集吵鬧,還有一種不同尋常的「嘭」聲。
「快走!一會兒人多!」馬天才又喊。
郁風回家拿個海碗裝了一碗大米,對馬芳芳說了句「一會兒再寫」就急匆匆跑出了筒子樓。
見到馬天才,他用紅塑膠袋子裝著一兜米。郁風下意識往瓦房那邊看了一眼,見許遠正在灶台邊百無聊賴地烤火,他忍不住往那邊走了幾步,許遠聽見聲音抬頭看他。
「幹什麼?」許遠先開的口,雖然語氣不算友好。
「爆爆米花,去不去?」郁風說。馬天才在一旁發出一聲充滿費解的「啊?」。他不知道這兩人什麼時候化敵為友了。
「去。」許遠鑽進屋子,沒一會兒端出一隻搪瓷茶缸,裡面裝著半缸大米。
三人拿著米朝夜市的方向走去,街上還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孩子,也和他們一樣用各種容器裝著大米,結伴朝同一個方向去。
「嘭——嘭——嘭」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大,震得人心也跟著一跳一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