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天,許遠的燒徹底退了,開始進入沒完沒了的咳嗽。走到哪兒咳到哪兒,晚上躺下尤其咳得厲害。
但是身上輕快了,咳嗽他就無所謂。
許多於和棒棒許他們從鄉下回來了,背著一隻化肥口袋,裡面裝了十幾個土雞蛋、一袋糕餅、一塊紅糖磚、一包糯米粉,還有雜七雜八的青菜土豆之類的。
他們回來了時候正好是中午,許多於見許遠咳得厲害,對陳春芬說:「媽,弟感冒了,別咳成肺炎,我給他沖碗紅糖蛋花吧。」
要動用家裡的好東西,許多於都得徵得爸媽的同意。
陳春芬點頭,叫她沖三碗,兩個老人也暖暖身體。
添一鍋底水,掰一塊紅糖磚進去煮開熬化,許多於拿出三隻土雞蛋,分別打進三隻碗裡、攪散,然後倒入滾燙的紅糖水沖開,雞蛋散開、變成細碎嫩黃的蛋花。
棒棒許兩口子站著喝完,又吃了兩塊糕餅,接著拿上棒棒出門攬活跟拾廢品。
許遠一直吹著碗沿沒喝,等兩口子走了,他把碗遞給許多於,「你喝,我不想吃甜的。」
許多於勸了兩句,見他無論如何不喝,就接過慢慢喝了。
喝著喝著她突然笑了:「弟弟,媽這次回老家,走親戚比以往都勤。」
「嗯。」許遠心不在焉地答應著。
「知道為什麼?」
「唔。」
「好事情。給你看老婆。」
許遠愣了,半晌說:「我十五。」
許多於用碗擋著嘴笑,臉孔有點發紅,許遠知道她在想什麼。那種衝動他有過,而且無師自通學會用手,但從來沒有往女人身上想過。
想到女人,他腦海里出現一些畫面:流血的汝房、纏結的長頭髮……
許遠頓時感到反胃。
那個逡巡不去的噩夢,除開變來變去的部分,其餘都是真實發生過的,是他親眼目睹的媽媽和奶奶最後一次爭吵。
許遠看了一眼許多於,慶幸她是短頭髮,胸脯不敢看。不過他希望,如果一定要有老婆,老婆最好前胸後背一個樣,而且是短頭髮。最好就像個男的。
不想聽許多於說老婆的事,許遠溜了,路過茶館時,郁風正從兩列牌桌子中間側身出來。
「餵許遠。」
「嗯什麼事。」
「這個給你。」
許遠接過來一看,是個藥瓶子,新的。
「咳特靈片?」郁風點點頭。
「不用,咳咳咳咳咳咳,咳兩天就好了。」許遠把藥瓶還回去,郁風沒伸手,他就把瓶子放一旁條凳上。
郁風說:「可是吵到我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