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遠並不睜眼,但他聞到了屬於紙幣的淡淡的臭味。
他揮了揮手:「自己留著吧,讀大學用。」
郁風:「那就你幫我存著,讀大學我們再用。」
許遠嗤笑一聲:「你讀大學,我又不讀。」
郁風微微皺眉,沉默了一會兒說:「聽說,很多大學都有成人教育中心,可以通過成人自考去讀,我們有機會一起上大學的。」
「快拉倒吧,你以為我上學有癮?最他媽沒勁的就是上學。又浪費錢又沒意思。」
「不想上學也沒關係,你想去哪裡,我就考哪裡的大學。我們……我們還可以繼續像這樣一起生活。」
許遠不置可否。
郁風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他說好或者不好,乾脆也躺下去,從他耳朵里摘了一隻耳機塞自己耳朵里。
磁帶聽過太多遍,磨損出沙沙的聲音,和窗外的雨聲混為一談。
正好播放到《不能說的秘密》,郁風支起上半身,俯身親吻許遠的嘴唇。
第56章
時間倏忽而逝,冬天來了。
這一年春節之前,陳春芬終於死了。
之所以用「終於」這個詞,是因為它代表了許遠的心聲,也許許多於心裡也是這麼想的,但姐弟倆都沒有說出口,只是在照顧陳春芬時有著同樣的倦怠。
因為許多於的預產期是二月,他們非常擔心需要同時照顧一個嬰兒和一個病入膏肓的老人。
草草辦了喪事,花了儘量少的錢,沒有人多麼悲傷,仿佛他們是世界上最有智慧的一群人,相當懂得生命的流逝是再尋常不過的自然規律。
一月底,許多於順利生下一個女嬰,她有些失落,但許遠很喜歡這個外甥女。她特別會長,繼承了父親秀氣的五官和雪白的皮膚,也繼承了媽媽濃密的頭髮和眉毛。
許多於坐月子的頭一個周,許遠回去看望她們,本來跟郁風說的當天來回,結果他一去不復返。
郁風左等右等沒等到他的消息,給他打去電話問什麼時候回來。
許遠在那邊抱怨連天:「我真沒想到,帶一個奶娃娃這麼麻煩!我姐一個人忙不過來,所以我打算暫時不回市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