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伙食團燒火做飯不是輕鬆的活計,但也許是「少女遊樂園」的冒險遊戲刺激了她,趙可人在這裡幹得容光煥發,好像二十幾年人生從沒這麼自在如意過。
有時候下工以後,夜裡,她會去工地的在建樓房裡去找許遠——他在七樓空曠的樓架上鋪了一個臨時鋪蓋捲兒,家裡住不下,晚上他就在這裡睡覺。
許遠已經裹著棉被睡下了,趙可人又來找他,大冷天的,穿一件低領毛衣,下面穿一條黑色厚絲襪,外面披著大衣。
許遠不得不坐起來,打著呵欠問她有什麼事,顏珍寶睡了沒。
「沒事不能找你?睡了,她們娘倆都睡了我才來的。」
見許遠滿臉睏倦,她又說:「你怎麼睡這麼高,別人都睡下面二層三層四層。幹活累了你還爬這麼高做什麼?」
「就是因為下面人多。」那些工人沒事兒愛串門、還愛打牌,許遠嫌他們吵。
「看,我給你帶了好吃的。」
趙可人從衣兜里拿出一個塑膠袋,裡面裝著一根熱香腸。許遠本來刷了牙不想吃東西,但那根臘腸特別香。說起來快過年了,他今年還沒有吃到過香腸。
「哪裡來的?」
「下了工我跟多於姐抱珍寶出去散步,在夜市上買的。她說你愛吃這個,趁熱吃。」
「你們吃了嗎?」
「哎,你別管我們,吃吧。」
許遠接過來,心裡泛起一點溫暖。他看了趙可人一眼,她正沖自己輕輕眨眼,她的眼睛和皮膚在夜色里散發著油潤的光芒。
趙可人坐到許遠的鋪蓋上,抱著雙膝給他講顏珍寶的趣事。
說顏珍寶的脖子變得更有力了,能支起來三秒鐘。
說多於姐說,下午在茶館坐著看店,孩子哭起來,這時顏邵艾給二伯打了個電話,二伯剛把電話接起來珍寶就不哭了。二伯很高興,說:這丫頭是知道爸爸來電話了!……
許遠聽得莞爾。
可當香腸咬進嘴裡的時候,他又不自覺想到了郁風,因為當年偷過他家香腸,還因為這和他在江邊打架,打完又一起烤香腸吃。
想到這裡,他的嘴角垮下來。
他隱隱感覺郁風變成了眼前平靜生活中的一個不和諧因素。他幾不可查地搖搖頭,把他從腦子裡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