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得絕症了,跟你告別。」
郁風提起他的腳把他掀翻,站起身走了。
郁風等了三天,等許遠再一次打過來,心情像等待腫瘤活檢的報告。他究竟是釋然了所以想跟他聯繫還是真來送結婚請柬?
等到最後也沒有等到第二通電話,郁風逐漸焦躁地做不了任何事情,他開始疑心許遠真的得了絕症,而且打完那通電話就咽氣了。
不然為什麼就不打了?為什麼?
考慮到他有可能病得拿不起手機,郁風決定關懷臨終病人,終於在又一個失眠的夜晚給他打了回去。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來,陌生的沙啞的聲音像被扯成一絲一絲的傳過來,「餵。」
啞得聽不出原調,但郁風還是剝離掉那層異樣,聽出了屬於許遠的嗓音。
「是我。」長久的沉默。
郁風先開口:「好久沒聯繫。」
「嗯。」
又是長久的沉默。
「最近好嗎?感冒了?」郁風故作輕鬆,嗓音裡帶上刻意的笑意。
「郁風。」
「嗯。有事兒你說。能幫儘量幫,結婚我就不去了。」
「郁風,我好難受……珍寶死了,是我害死的……」一句話說到後面,他的聲音已變成哭腔。
所有的執念和記恨都被他的哭聲抹殺,三年的不甘心也抵不過他流露出的片刻脆弱。
郁風柔聲哄他、安慰他,問他在哪裡,他馬上過去。現在郁風無比後悔沒有在第一時間給他打回電話。
顏珍寶的病已經有了一段時間,咳嗽的毛病是她幾個月時就有的,後來頻繁感冒發燒,紅會的胡醫生說是肺炎反覆發作。再後來胡醫生開的大劑量抗生素也壓不住那具小小的身體內的病魔。
今年春天,顏珍寶感冒後斷斷續續發燒,吃了很多藥都不好,後來開始呼吸困難,許多於急忙帶孩子去市三甲醫院看病,出發前她才通知許遠,請他回家幫忙,許遠在五一節時趕回寧舊市。
許多於對孩子的病情預估不足,送到醫生面前時,她萎靡不振,膚色變得蒼白髮紫。
呼吸科醫生當場從門診椅子上跳起來,大聲喚人準備急救。
顏珍寶堅持了一段時間,小小的她躺在ICU病床上,不靠近都看不到有這麼個小病人。
醫生舉著肺部CT片子表情異常嚴肅。他說從沒見過這么小的孩子肺部是這樣的狀態,好肺是肉粉色的,她的肺已經變成棕色,纖維化、發硬、萎縮,這是給她熏了多少煙?肺功能很差,反覆感染,導致她急性呼吸衰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