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磐在他背後把門關上,道:「要債的來過一次。」
湯取震驚回頭:「他們又借高利貸了?」
「不是,」易磐輕輕搖了搖頭,「是之前為了還高利貸,跟熟人借了錢。太久沒還,對方為了堵人,往鎖孔里注膠水,不讓他們躲家裡。」
這年頭,欠債的才是大爺,人家只是破壞門鎖已經算厚道了。
湯取無話可說,也想不到別的話題,就先從包里掏出充電線,給手機插上電。
易磐的目光落在他身後,過了會兒,問:「坐火車回來的?」
雖然陽台上只開了一小扇窗,但客廳里還是挺冷的。湯取把外套拉鏈往上提了提,一是冷的,另外就是想找點事情做。
「是啊。」他笑了笑。
拉鏈拉好了,又不能扯下去,他只好低頭把行李箱拉過來滾了滾,漫不經心道:「火車票便宜。」
其實他知道,一般人問是不是坐火車回來的,背後一般包含著什麼時候到的、怎麼不提前說之類的疑問……但他本來就是悄悄回來,甚至剛才從小區門口到樓下這段路,淋著細雨也寧可繞遠一段,就是為了避開手機維修店的大門。
誰知道回家就出狀況,反而把原本想避的人給招來了。
說起來,他和易磐有將近四個月沒有聯繫了。
一開始也有過簡訊聯繫,只是隨著辛苦的軍訓、忙碌的開學,湯取回簡訊的速度越來越慢,一個小時回一次、三個小時回一次、半天回、一天回、隔天回……到後來,就猝然冒出一個念頭:如果幹脆不回復,是不是以後就會自然而然地漸漸疏遠呢?
兩人畢竟有年齡差,甚至一個大學生、一個高中生,也沒什麼共同話題,斷掉私下的聯繫,很少見面,幾乎沒有交叉的圈子,應該理所應當地就會變成陌生人吧?
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是湯取主動切斷了聯絡。
而為了加深這個效果,他才會選擇悄無聲息地回家。
似乎沒看出他的尷尬,易磐接著又問:「回來待多久?」
經過一番認真且謹慎的考慮後,湯取決定先把行李箱拖回房間,然後再打掃。
他仿佛忙碌中抽出一絲空閒,又仿佛不走心地想了想,說:「還沒買票,我們正月之後才開學。」
易磐沒說什麼。
原以為推開房門後會是一屋凝滯的空氣、覆著灰塵的家具和地面,誰知窗戶開著一條小縫,一絲帶著寒意的風吹拂進來,書桌也不是他離開前的模樣,上面擺滿了一摞書和攤開的題冊,幾支筆凌亂地放在上面,椅背上還搭了件外套。
詫異之下,湯取回頭,第一次正式地看向對方:「你住回來了?」
易磐過去,把書本和題冊簡單收拾道一邊,道:「偶爾來這裡做會兒題,這裡晚上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