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湯取是這兒的常客。
在四處忙碌奔波之餘,晚上他大部分時間就在網吧的角落裡對著電腦瘋狂趕論文,鍵盤邊堆著七八本參考書籍和一摞筆記資料。
見狀,同一排的學弟們都心理壓力巨大,紛紛遠離這一片學術氣息濃厚的非人區域。
連兼職看網吧的學弟都記得他了,到點續費的時候忍不住勸湯取:「學長,長時間對著電腦學習也不太好,你要不打把遊戲放鬆放鬆?」
湯取一心完成論文,哪還有精力打遊戲,他都不記得上次玩是何年何月了。
如今收到導師噴射狀的反饋意見,他把修改思路一條條整理在紙上,從頭到尾深度修改。
渾濁不透氣的環境,周圍此起彼伏的遊戲音效,喧鬧的喊罵聲,以及裹在密閉空氣里的泡麵味和煙味,放在以前他會很介意,現在也無所謂了。
至今他仍然沒有買筆記本電腦,也不好意思總是借舍友們的,加上不願打擾其他人休息,他倒是覺得網吧挺好的。
沉浸在改論文當中,就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改到凌晨三點多,他終於把論文初改了一遍,語句邏輯和錯別字這些則準備留到下次再調整。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網吧待到這麼晚。
回去的時候,校園裡除了路燈還亮著,教學樓和宿舍全是一片漆黑。
雪已經停了,十二月的凌晨,北京的大風颳得人臉發僵腦袋發麻。
等他踩著積雪深一腳淺一腳地回到宿舍樓,宿管大爺果然早就睡了,披著軍大衣罵罵咧咧來開門。
臨到畢業季,在外面肆無忌憚鬼混到深夜歸來的男生越來越多,大爺只把湯取當做了其中一員,嘟嘟囔囔道:「你們一個一個的,存心不想讓我睡覺,尋思著在畢業前先把我熬死是吧?」
湯取只能連番道歉。
回到宿舍,無聲關門,輕手輕腳地摸回床上後,懶得洗漱再弄出動靜,他直接裹著被子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10點還得去趕兼職,是在一個小培訓機構做補習老師,課程表固定,不能遲到。
因為太累,湯取很久沒有做夢了,基本就是倒頭就睡,昏天黑地跟暈過去似的。
也不知睡了多久,鬧鐘還沒響,就感覺有人隔著被子輕輕推了推他。
好一會兒,湯取從疲累的睡眠中迷迷糊糊醒過來,睜眼的一瞬間腦海里充斥著自己是誰、自己在哪的迷茫。
「……啊,是你。」湯取慢半拍才認出,站在他床邊的是舍友盧秋明,帶著困意問,「怎麼了?」
盧秋明知道他這陣子起早貪黑累得不行,原本也不想吵醒他。
「樓下有個人找你,我七點去食堂買早餐就看到了,剛才下去打水,看到人還在。等了你至少一個小時,大爺快要轟人了。」
「找我?」
湯取久久回不過神來,發了會兒呆,才蠕動著掀開被子起床,套上羽絨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