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她的遺體旁也讓我見到了城堡主人,那是一個高大英俊又極其優雅的男人,與我想像中的糟老頭的形象差了十萬八千里。
他問過我是誰後沒有驅趕我離開,而是對著她的遺體說:「我為他的名字想了很久,但從沒有結果,我想他該叫路......」他路了半天,路不出個所以然來。
「路西菲爾」
我脫口說道,可說完就後悔了,仿佛喊出這個名字是我的本能反應。這應該是件十分冒犯的事情,小少爺的名字取自一個奴僕豈不是可笑?城堡主人微笑著點點頭說:
「好。」
並且由我來照顧小少爺路西菲爾。這無疑是一份極大的殊榮,令我受寵若驚,但一切惶恐都在我見到我的小少爺——路西菲爾後煙消雲散。
小少爺正如他的名字「路西菲爾」一樣美麗。「菲爾」是神賦予他創造的最完美的天使的名字後綴,代表了神的偏愛。也許正是有了神的庇佑,小少爺生的如此美貌,瓷白如凝脂的肌膚,一雙大大的淡金色眼睛在臉上占了很大的面積,仿佛真是在人間降臨的天使。
這個想法在路西菲爾長大後被我徹底鄙視了,這分明是個披著天使皮的惡魔!他喜歡解剖各種各樣的東西,小時候是一直僵直的小鳥,到現在是一隻活蹦亂跳的小青蛙。但是長得好看的人無論手中拿著花枝還是利刃,都是一樣賞心悅目的。
路西菲爾一頭金色的微微捲曲的頭髮用一根金色線封邊的紅色絲帶綁住,斜斜垂在右肩上,長睫毛偶爾微顫一下,眼神卻十分專注,宛如最知名的匠人細細雕琢出的白玉雕塑似的鼻樑上布滿細細一層汗珠。
白色的手套包裹著他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卻染上了鮮紅的血,手持一把銀色的利刀,在刀下是一隻苟延殘喘的青蛙,已經被開膛破肚,仍鼓著眼珠喘息著。
真是可憐的小東西……我有些於心不忍了。
路西菲爾的薄唇輕咬一縷髮絲,我望著他手套上斑駁的血跡,大喊一聲「少爺!」路西菲爾手中的刀具寒光泛泛,一抖。手下的青蛙已經死透了。
路西菲爾鬆開口中的髮絲,抬頭皺著眉頭看著我,好看的眉眼都擠作一團。他說:
「米凱爾,你故意的。」他開口就像吟唱。父神眷顧的人就是不一樣。
我聳肩,故意的又如何,那只可憐的青蛙不該受這樣的罪。
他放下刀,走向我優雅從容的脫下沾血的手套,甩到我臉上,就像是一個耳光。血濺了我一臉,連同我的新襯衣也沾染上了血跡。
該死的小鬼,不知道上面還帶著血嗎!
我不顧形象的和他扭打在一起,他也不顧身份地和一個僕人在草地上廝打。打著打著便滾進了一旁沒有柵欄圍著的野玫瑰叢,花莖上的刺很尖銳,扎的我嗷嗷直叫,但路西菲爾好像感覺不到那些刺一樣,一聲不吭。忽然他用嘴銜來一隻白色野玫瑰,我正要開口問他幹什麼,嘴上便被玫瑰堵住了,是白色的。鼻下撲來的幽香讓我恍惚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