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賜?恩賜?
「……」她的聲音在江餒死死凝視著的視線下越來越小,笑容也逐漸崩裂,淚水就這麼奪眶而出,「只是,有點痛,哥哥,有點痛……」
「……」小江餒渾身都在抖,用力抱緊師恩,稚嫩的臉上滿是憤怒,又夾雜著茫然。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做,只能用力抱緊師恩,試圖用這個動作來給自己帶來勇氣。
等一等。
再等一等。
等到他能想辦法,能夠把她帶出去……
江餒感覺自己像一條擱淺的游魚,因為飛速失去氧氣而竭力喘息的靠在牆上,將臉深深埋入顫抖的掌心。
那些被掩埋在層層黃土之下,被絢麗的表象所裝飾過的殘酷的、血腥的真相,被輕而易舉地付諸於口。
江餒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金髮女孩兒的背影,越來越遠,遠到他完全抓不住。
【我能救師恩。】
有人這麼說。
這道聲音緩慢而優雅,仿佛一條盯上了獵物,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毒蛇。它纏在獵物的身上,一圈、又一圈,吐著猩紅的蛇信子。
笑意盎然。
【我能救她。】
冰涼刺骨的金屬的黑色異能抑制環緊貼著他的脖頸,從正面穿過,從身後扣緊。金屬面觸及皮膚的那瞬間,寒意讓他條件反射地輕微顫慄了一下。
異能封住了,宛若一個堅不可摧的牢籠,困住了他的一生。
【只要你願意代替她,成為新的『兵器』。】
交換的條件是,送師恩出去,送她走。
「哈……」
昏暗中,江餒死死抓住那顆屬於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蒼白的臉上青筋畢露,因為劇烈的疼痛而不斷冒著冷汗。
或許這是一個錯誤到極致的選擇,甚至只要稍不注意,就會墜入無盡的深淵。
但江餒已經別無選擇,他只能在遍布沼澤的陷阱里彌足深陷,只能被迫抓住這其中唯一的一根救命繩索。
冰冷的手術台上,omega雙眼通紅,紅血絲幾乎布滿了整個眼白,那雙極速顫抖的瞳孔半掩藏在凌亂的髮絲間,有倔強在裡面。
「你不可以……」他咬緊牙關,每個字都像是從齒縫中擠出來的,帶著莫大的決心跟狠意,「你不可以背叛我……不能欺騙我……」
你必須送師恩走。
你必須放過她。
「……哈。」
毒蛇輕輕笑了,黑暗中只能聽到他慢條斯理的聲音,在徐徐響起。
他說:
「當然。」那隻手輕輕覆蓋在他緊緊拽著衣領的手的手背上,安撫般地拍了拍,「沒事了,睡一覺吧。睡一覺,就好了。」
江餒撐了很久,因為他心中總是藏著濃重的不安,他找不到源頭,但這種不安始終纏著他。如同跗骨之蛆,折磨得他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