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裴景疑惑地轉頭:「怎麼了?」
「……」越和欲言又止,最後只是說,「注意休息。」
段裴景愣了一下,旋即擺擺手:「我會的。」
話畢,兩人分道走遠,越和的聲音沒有再繼續傳來,只有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等腳步聲消失後,不知何時,原本已經停了的雪,再次從一望無垠的天際邊緣,飄落了白色的雪花。
他知道越和的話是什麼意思,或許在所有人的眼裡,他無時無刻泡在醫院跟工作里的這種行為,確實有點嚇人。
畢竟哪個正常人能夠做到連著睡覺基本全天二十四小時都待單位的工作狂?
這不是瘋子是什麼。
段裴景怎麼可能不清楚自己的狀態,但他沒有辦法。
這六個月來,他只要稍微有一絲鬆懈,就會不斷做噩夢。
他夢到江餒死在他的眼前,對方滿身鮮血,無法自愈,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最後闔上雙眼。
那樣刺眼的紅色鮮血不斷從他的口鼻溢出,段裴景拼了命都止不住……
他在無數個黑夜裡,渾身冷汗地驚醒。
如此反覆,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從那之後,他開始儘量少睡,長的時候甚至兩三天都不睡,硬是撐到撐不住了,才趴在桌子上對付一下。
時間長了,段父段母硬是看不過去,勒令他好歹在辦公室里支張床,搞個小單間過渡過渡,日子才這麼稀里糊塗地過了下去。
其實段裴景很難去懈怠的人,尤其是當一個人有了目標。
他把自己的神經繃緊,將外泄的情緒封閉,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勉強短暫地逃避掉自己所不能接受的現實。
但廢寢忘食的工作並沒有根治的作用,麻醉總有醒的時候。
所以漸漸的,段裴景只能不斷加大自己的工作量,儘量把自己的重心往其他的地方偏移,轉移掉注意力後,好歹能稍微好受一點。
硬要說哪裡還算得上十年如一日的習慣的話,就只有每次去醫院,Alpha還有精力認真拾掇自己的心情,盡力遮住眼底的烏青跟疲憊。
「細伢子,下雪了勒,帶傘沒咯?」
陰影遮住了視線,段裴景聞聲回過頭。
一個老人撐開傘,邊緣往他這邊偏了偏,詢問道:「這個時候幹啥子去?去醫院探親吶?」
段裴景反應過來,笑道:「是啊,您去哪裡?」
「我也是去探親的撒,但不是這個醫院。我去那邊等公交,沒帶傘嗎?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段裴景搖頭:「不用了,我走幾步就到了。」
「那行。」老人也不強求,「注意休息哈,年紀輕輕,黑眼圈啷個嚴重。」
段裴景應和了幾句,說:「您也路上小心。」
「誒行。」
老人笑呵呵地沖他擺擺手,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