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秦汗毛倒數,險些嚇出大叫,當年修建這鬼地方,到底死了多少人?!
黑山雉忽然發難,一頭將他撞進水裡。周秦猝不及防沉入水下,刺骨的寒涼頓時浸透四肢百骸,尤異回頭斬斷黑山雉頭頂的綠蛇,那蛇不甘地瞪圓眼睛,吐出一顆黑珠子,死了。
尤異撿了珠子,望向黝黑水面,沉了個大活人下去,那水面卻紋絲不動,一絲漣漪也沒有。
變故突如其來,水下伸出無數隻手,周秦感到自己雙腳被什麼拽住了。
他低頭向下看,一隻破損露骨的手從淤泥中伸出,緊緊攥住他腳踝,耳邊迴蕩起詭異的頌聲。
屍體構成的羅漢塔開始吟唱,它們沒有嗓子,發出了干肉與干肉摩擦的沙沙聲,像破風箱在聲嘶力竭地拉扯。
詭異的音符迴響在大殿中央,對岸水底深處,有什麼在震顫。
周秦抬腳用力踢蹬,然而無法擺脫那隻手,那隻手明顯是活人的手!但受傷非常嚴重,臂骨已經被不知道什麼東西撞碎了,血肉模糊地支出來,裸•露大片碎白骨。
刷地,無數隻手冒出來,就像在海底摸索的珊瑚,它們在吟誦驅使下,急切地尋找。周秦的身體不斷下落,他望向水面,試圖尋找尤異的蹤影。
他看到了一雙眼睛,冰冷地注視他。很漂亮的眼睛,但毫無感情,仿佛冰冷的無機質。
他在注視他死去。
周秦朝他伸出手,那人身後,另一個自己出現,他的下頜布滿鬍渣,神情憔悴,但目光堅定,然後,周秦眼睜睜看著另一個自己,用那麼堅定的眼神,拾起武士刀刺穿他的心臟。
他殺了他。
周秦驚駭地張大嘴:「尤異——」
血水飄起來,灑落到他臉上。他聞到了一股強烈刺鼻的腥臭。
他殺了他。周秦從極度痛苦中驚醒。
刀光閃過,尤異面前,只剩下倒地的女屍。
沒有黑山雉,也沒有綠青蛇。
無數粽子支離破碎,它們乾枯的皮肉猶如棉絮從破敗的身體裡綿綿密密地湧出來。
尤異踩著肉絮,他走出來,略顯擔憂地看著周秦:「你剛才怎麼了?」
周秦拿著槍,太陽穴處傳來冰冷觸感。
黑洞的槍口,對準了他自己。
尤異說:「如果你認為裡邊沒有子•彈的話,我不介意你這麼玩。」
周秦放下槍,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沒有鬍渣,他後知後覺地夢囈:「我剛才怎麼了。」
尤異搖頭:「不知道。」他在殺粽子,一回頭,周秦的槍就對準了他自己。
「……」周秦忽然發問:「異崽,你還記得是你操控黑山雉帶我們進來的嗎。」
尤異有些茫然,在暗河裡他們就討論過這個話題,尤異什麼都不記得了。他搖頭:「周秦,你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