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住了那面銅鏡,不幸的是,鏡面正對著自己。
他看見自己在笑,笑得詭譎莫測,那張臉從頸部開始焦黑,頃刻,變成了燒焦後的黑炭。
滴答。
水珠浸入地板。
梅輕怡從地上爬起來,扶乩沙盤就在自己面前。
月光靜靜地灑入窗欞,扶乩筆筆直端正地豎立,仿佛在等待有人拿起。
他的神智逐漸清明,梅輕怡背靠牆壁,虛脫般呼出一口長氣。
他身旁的柜子上,梅學成、江鳴玉還有他的合照被穿堂風吹倒。
他只瞥了一眼,無心去扶。
良久,梅輕怡走進臥室,換上白裙和長發,回到扶乩盤前。
「道長…」梅輕怡隱約能猜到他請來了何方神聖,他對著虛空祈禱:「阻止二叔吧。」
在他斂目握筆時,清俊的藍袍道士浮現在看不見的虛空,他一如既往彎下身,握住梅輕怡的手。
他們互相陪伴了十年,藍袍道士看著他長大,他握住他的筆,筆尖第一次凝滯。
許久,久到長夜將明,道士才無聲地嘆息著,畫下未來的預言。
清晨第一縷陽光灑入。
尤異歪倒在沙發上打盹,周秦頂著兩隻黑眼圈接電話。
是梅輕怡:「這次是女人,長發,白裙。」
周秦困意散去,正襟危坐:「確定?」
梅輕怡默了默,啞聲道:「確定。」
「一個人?」
「一個人。」
尤異不知何時醒過來,周秦打開免提,把手機放在茶几上。
「碑林戲園,就是我唱戲的園子。」梅輕怡徹夜未眠,語氣難掩睏倦,他打了個哈欠。
不知道為什麼,這次結果出的特別慢,藍袍道士好像也思索了很久,他看見了一些東西,但不太願意告訴梅輕怡。梅輕怡只能這麼想。
他沒有催促,靜靜地等待。
藍袍道士最終一如既往,就像他從小到大那樣,對他有問必答,他給了他一些簡短而細節的提示:「一個女人,白裙,長發。」
尤異起身,打開衣櫃。
周秦愣住,直到他看見尤異取出那條勾肩白紗裙,以及衣架上搭著的假髮。
「懂了。」周秦和他心有靈犀:「這就去改變未來。」
時間在學校事件發生後的第三天晚上。
尤異吃飽喝足,換上裙子,戴上假髮。
兩人一起去了碑林戲園,梅輕怡也在那裡,出乎意料的是,他也穿著女裝。
「別看我。」梅輕怡聳肩:「回這裡穿女裝,是職業素養。」
周秦不是很能理解他的職業素養。
但是不得不夸,梅輕怡女裝毫無違和感,他又會化妝,旗袍盤發,身材玲瓏有致,除了胸平肩寬,沒有別的缺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