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符沙沙作響,就像發出了某種不可名狀的詛咒。
「留魂符,招魂咒。」尤異壓低嗓音,幽幽低語:「他一直在這裡。」
尤異逆著月光,望向滿面青紫的梅輕怡:「看著你。」
梅輕怡的眼眶中湧出淚水:「我以為…我們親如父子。」
——原來,他只是梅學成眼中,最完美的人皮。
一個人要心狠手辣到何種地步,連一手養大的血脈至親都不放過!?
周秦怒吼:「梅學成!這是你親侄兒!」
滿牆的符咒搖晃,像在回應,而這回應,充滿了冷酷無情。
梅輕怡幾乎整個身體都倚在他身上,沉重的水銀灌入他的身體,他無力動彈。
「當心…」梅輕怡喘息:「神智…附身…」
尤異望向梅輕怡的手,灑滿水銀,他忽然問:「你被他附身了,自己剖開自己的皮,注射水銀,是嗎。」
「……」梅輕怡點頭:「是。」
極度的疼痛片刻喚醒理智,在那間隙中,他聽到了周秦他們趕來的聲音,發出細微的呼救。
周秦心有餘悸,再晚來一步,梅輕怡大概率就…已經沒氣了。
身後傳來窸窣響動。
周秦來不及回頭,尤異大喊:「小心!」
老錢叔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抄起藏在櫥櫃下的榔錘,狠狠朝周秦後腦勺拍過去。
他那速度快得不像六十古稀的老人,力道兇悍,裹挾風聲。
周秦懷裡還撐著梅輕怡,一時不察,那榔錘擦著他的脖子掃過去,繼之而起火辣的灼痛感。
尤異不能進門,他一進門,這門必然鎖死,到時候想出去就難了!他只能站在門邊,著急乾瞪眼。
周秦啐口血沫:「就不能有點公德心…利用老人。」
他放下梅輕怡,旋身躲開第二錘,抄起板凳抵擋老錢叔:「尊老愛幼,懂嗎?!」
「確實,」尤異聯想到他上課的悲慘經歷,冷不丁岔嘴,「周秦,要尊老愛幼。」
老錢叔轟然倒地。
旁邊的梅輕怡雙眸驟然暗淡,抓起注射器,插進自己腦門。
周秦應顧不暇,跑回去按住梅輕怡雙手,恨不得甩他兩巴掌:「醒醒!」
「先把他扔出來!」尤異大喊:「周秦,把老人扔出來!」
「梅輕怡——」周秦有那麼一秒鐘的遲疑。
但他選擇相信尤異,他放開還在注射水銀的梅輕怡,抱起老錢叔。
老錢叔赫然睜開眼睛,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沾血匕首。
月色下,那匕首雪亮,在半空劃出一道弧影。
周秦瞳孔驟然鎖緊,尤異失去鎮定:「周秦——」
噗呲。
短刀扎進胸口,周秦一甩手,把老錢叔扔了出去。
尤異旋身讓開,老錢叔滾進迴廊,再度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