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不跑,遭殃的就是歸海淙了。」揭園打斷宋成予的碎碎念。
「那倒是,這麼說來,我還得謝謝你了?」宋成予一下被揭園的邏輯繞暈了。
揭園沒吭聲,病房的門忽然被推開,一雙筆直的長腿邁了進來,他一抬眸,對上夢裡反覆浮現的那張臉。
「成予,我口渴,你去幫我打點水吧。」揭園突然道。
宋成予摸了摸頭,窺著揭園的臉色:「啊?」
「快去。」揭園的語氣比平時更溫和,宋成予卻無端打了個寒顫,一秒鐘也沒耽擱地起身出去了。
「咔嗒——」歸海淙輕輕帶上門,然後走向揭園,揭園則沉默以待。
「你沒有話想跟我說嗎?」歸海淙停在了揭園的床邊,打破寂靜。
揭園仰視著他,光線從上至下,歸海淙的臉剛好處於背光,昏暗得有些模糊。
「你接連出現在我面前,我以為你是有話要說。」
「我朋友是你的粉絲,我陪他一起。」話一出口,揭園就知道自己說了句很愚蠢的假話。
果然,歸海淙不悅地哼了一聲,坐在了宋成予之前的椅子上。
「你今天為什麼衝出來救我?」
揭園遲疑了兩秒,道:「你看過我的資料,我是醫學生。」
「醫生的天職,是救死扶傷。」
「沒有別的原因?」歸海淙質疑道。
「沒有。」
「謊話連篇!」歸海淙卻對揭園的回答嗤之以鼻,他環抱著雙臂,那是個典型的防禦姿勢。
「那……歸海先生你呢?」因為受傷,揭園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也成了衰敗的顏色,但他的眼睛始終燦如晨星,亮得驚人。
「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很驚訝,這是第二次,你卻好像很不滿。」
「歸海先生似乎對我有很大的意見,這是為什麼?」
揭園說得很慢,但每個字都很平穩,沒有病人的虛弱感。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明白。」在揭園明亮的目光里,歸海淙卻下意識地躲閃了,他垂著眼,眼睫輕顫,光影變幻間像只振翅的蝶。
「我們才見過兩次,都談不上認識,能有什麼意見?」
揭園撐著床費力地轉頭,窗外的天已經黑了,晚風透過開著一條縫的窗戶,輕輕撩動著窗簾。
他的聲音輕飄飄的,像乘著風一般:「你看,你對我也並不坦誠。」
「所以,我們不過是彼此彼此。」
歸海淙頓時啞然,病床上躺著的人扭過頭去,只剩一段雪白的脖頸和小半張側臉暴露在他視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