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便招呼也不打地竄了出去,背影靈活敏捷,活像只忙於逃命的兔子。
不等歸海淙有所反應,揭暄瘦削的身影已然被夜色淹沒,仿若掉進墨水裡的一滴水,再尋不見。
揭暄沿著街道房屋間的空隙左右穿行,他的速度很快,黑暗和陌生的環境好像對他沒有任何阻撓。
不出片刻,他駐足在一棟宅院前,院門前掛著明紅的燈籠,兩點燭火幽幽,高大的紅漆木門嚴絲合縫地緊閉著。
揭暄盯著紅燈籠瞧了瞧,四下無人,他向一旁邁出兩步,來到院牆邊,隨後一躍攀上了院牆。
一聲悶響,他輕盈地落在院內,院子裡安靜的有些詭異。
揭暄沿著牆根往裡摸去,繞過影壁,主屋也是靜悄悄的,因此突然響起的桌椅被碰倒的脆響顯得格外突兀。
更奇怪的是,偌大的宅院裡,沒有任何人被驚醒,他們似乎睡得太沉了些。
揭暄自然不會思考這些,他被這動靜嚇得怔在原地,可某種最原始的衝動卻驅使他的身體作出了截然不同的反應。
「!」
揭暄一把推開發出聲音的那間屋門,月光順著打開的門傾瀉而入,屋內的擺設不過是尋常臥房的模樣,可當中的空地,卻讓他瞬間瞪大雙眼——
屋子正中央,有兩個人,一個躺在地上,胸口插著一把匕首,刀刃完全沒入皮膚,只余刀柄在外。
另一個則站在旁邊,著一身黑衣,臉上蒙著黑紗,甚至連眼睛都被遮住了。
地上的男人只穿著就寢時的白色中衣,此時白衣被血浸的觸目驚心,而男人驚恐地瞪著眼,表情僵硬,已然沒了氣息。
「你……是妖嗎?」揭暄緩緩轉向另一人,不太確定地問道。
黑衣人非但沒有理會他,反倒反應迅速,轉身就往窗戶邊逃去。
揭暄一個箭步上前,伸手拽住黑衣人的衣擺。
黑衣人顯然沒想到揭暄的動作如此迅疾,推窗的手抖了抖,旋即回頭對著揭暄就是一掌。
揭暄下意識抬手去擋,這一掌的力量實在不容小覷,他的身體驟然後退,另一隻手卻並未鬆開,依舊緊緊地攥著黑衣人的衣擺。
「鬆手!」黑衣人一開口,竟是個低啞的女人聲音。
「不!」揭暄卻咬著牙不肯鬆手,眉宇間儘是倔強。
黑衣人無法,旋身一扯下擺,衣衫應聲斷裂,揭暄握著一塊布摔在地上。
「你聽到我的聲音了。」黑衣人冷聲道,女性的聲音卻沒有絲毫柔媚,全是徹骨的寒意。
「你——」揭暄剛說了一個字,黑衣人手起刀落,將他劈暈過去。
「留不得……」黑衣人輕聲呢喃,話音裡帶著些微的歉意,「對不住了!」
黑衣人轉身拔出男人胸口的匕首,對準揭園就要刺下——
「住手!」歸海淙幾乎破音,抬手就是一道藍光,打落了黑衣人手裡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