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一想,從他開始做噩夢,到他將歸海淙懷疑成兇手,還有那朵被遺落的馬郁蘭,一切的一切,似乎有雙看不見的手,在推著他往前走,走向一個早就被設計好的結局。
那麼,在這個劇本里,歸海淙扮演的是什麼角色?
「你說你見過馬郁蘭……」揭暄的身上偏偏有裝著馬郁蘭的花包。
歸海淙的喉結上下滾動,臉上的表情退潮似地消失殆盡。
門外大雨瓢潑,高大的樹木被吹得搖晃腰肢,天地間都是昏暗的,山神廟裡兩面高高低低畫著不明符號的幔帳無風自動,神像依舊挺立,玉面含笑。
這一切組合在一起,卻透出難言的森然詭異。
「我的確早就認識他們。」歸海淙的聲音很低,甚至不尋常地沙啞起來,好像說話讓他很累似的。
「不但認識,還發生過一些事情。」
揭園不自覺眯了眯眼睛,從歸海淙的口吻里,不難聽出些值得追究的意味。
「發生了什麼?」
「那不關你的事!」揭園的追問似乎觸到了歸海淙的逆鱗,他十分粗暴地打斷了揭園,同時身上滲出絲絲縷縷的寒氣。
雷電加交,大雨傾盆,都沒有蓋過他的聲音,反而加重了他眼中的冷意。
以往歸海淙出現在大眾面前也總是這樣一臉高冷,可此時此刻,揭園無比清晰地感受到。
歸海淙不是在扮演一個合格的人設,而是真的在拒人於千里之外。
「你不是一向不喜歡多管閒事嗎?」歸海淙沉聲道。
「這不是閒事。」揭園絲毫沒有懼怕,甚至頗為強勢,「你的閒事關係到我能不能活著離開這裡,我必須要問清楚。」
「有什麼關係?我沒有見過你的父親,當然也不知道你父親是怎麼死的,在你出現之前,我更加不認識你!」歸海淙表現得十分煩躁,音調抬高,幾乎壓過了門外狂風暴雨的動靜。
「那為什麼是你,跟我一起掉進了幻境?」揭園絲毫沒有被歸海淙的語氣和態度激怒,只是用寒夜般漆黑冷靜的眼睛幽幽地盯著他。
「那個背後的人又為什麼要讓我懷疑你是兇手?」
「他處心積慮地算計我,卻出了這麼大的變數。」
「你沒想過原因?」
夏日暴雨來去匆匆,背後的聲勢漸歇。
「除非,」鴉羽似的睫毛微顫,揭園一字一句道,「你也在他的算計里。」
歸海淙的表情凝固,似乎因為揭園的話而陷入極大的震驚。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氣勢一滯,苦惱地咬了咬牙:「你讓我再想想,我需要好好想想。」
揭園冷冷地端詳了半晌,點點頭:「可以。」
末了又強調道:「我不關心你的私事,只是為了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