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相、聲音都會改變,可這道疤不會,你騙不了我。」嘉榮黯淡的雙眸中噙著晶瑩的水光,身體不自覺地顫抖。
「可你……為何現在才來?」
帶著丫鬟逃命時她沒有哭,千里迢迢尋找仇人時她沒有哭,用撫琴刺繡的手握著刀時她沒有哭。
甚至是親手殺死江暮望的那一刻她也沒有流一滴眼淚。
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在歷經無數風雨磨難後,驕傲堅韌得像一棵傲雪凌霜的青松。
面對眾人的詰問,沒有後退一步。
卻在認出黑衣人的這一刻,哭得像個孩童般脆弱無助。
被叫做「若木」的男子再也無法沉默下去了,他反手握住嘉榮的手,將一直強撐著的女子摟在懷裡。
「嘉榮,是我,我來遲了,沒有遵守我們的約定。」
痛苦不再隱忍,淚水決堤似地滑下,花了嘉榮的妝容,若木的眼角同樣閃過淚光。
「如果我早一點找到你,一切都不會發生——」
若木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無比,白皙的臉頰上頓時紅了一片。
「不、這不關你的事,是我阿爹急於將我託付良人,誰知一步踏錯,便是萬丈深淵難回頭!」
「天意如此,天意……」嘉榮拼命地搖著頭,足金的鳳頭釵隨之滑落,「當」的一聲掉在地上。
「如果不是……江暮望,如果不是他——」
我便能嫁與你,從此風雨平常地過完一生。
可世間從無如果,哪來另一條路?
嘉榮的話被哭聲截斷,再說不下去。
整個屋子裡充斥著悲戚與悔恨,接踵而來的故事發展讓揭園三人始料未及,束手無措。
「嘉榮姑娘,若暮望哥哥做了什麼對不住你的事,一定是為了我,說到底,是我對不住你。」柔弱似一株搖搖欲墜的細柳般的柳何依對著嘉榮盈盈一拜,神情淒楚。
「江家與柳家是至交,我與暮望哥哥更是指腹為婚,可天有不測,暮望哥哥五歲上,江伯伯夫婦先後重病亡故,我父親不忍故交之子流落,將暮望哥哥收養。」
「我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本是一樁良緣佳話。」
「偏偏我自小患有心疾,四處尋醫問藥,卻還是隨著一日日長大,身體越來越弱,直至臥床不起,藥石難醫。」
「我父母勸暮望哥哥退婚,另娶他人,可暮望哥哥堅持不允,並斷了學業,外出為我尋良藥治病。」
「終於有一日,他寫信回來,說找到了一個能治我心疾的古方,只是還缺一味藥引,讓我一定要等他。」
「我被心疾所累數年,早已心生死志,若不是有他相伴,悉心照料,我恐怕今時便不在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