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海淙,你的愛是什麼?」可揭園似乎完全看不見他的困惑,一味地追問,甚至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
他失控了,歸海淙腦中想道。
他下意識扶住了揭園的肩膀:「我會沒有底線。」
「沒有底線?」揭園恍神,喃喃道。
「只要他高興,就算要我的命,也沒關係。」說這話時歸海淙的氣息有些不穩,他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猛地一白。
明明是站在大太陽里,他卻像被暴雨淋濕了全身一樣。
「那你一定很愛他。」揭園慢慢鬆開手,緊緊捏著食指關節。
揭園則不同,他更像是站在屋檐下看著瓢潑大雨的人,明亮的瞳孔顯得沉靜而幽深。
「你……說誰?」望著眼前熟悉而陌生的揭園,歸海淙覺得他們之間似乎升起了一面看不見摸不到的牆,卻又那麼真實地將兩個人間的距離拉開了。
莫名地,有慌亂的感覺在四處逃竄。
揭園微微抬頭,在歸海淙的注視下,非常緩慢地,揚起了嘴角。
那是一個充分滿足他幻想的笑。
明媚、溫暖、漂亮,像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以及夏日午後穿過重重綠蔭和花叢的清風。
帶著不慍不燥的溫度和沁人心魄的香氣,拂過面頰,停在心頭。
完全不是他記憶里的模樣。
歸海淙呆在那裡。
「我在說,值得你付出性命的那個人。」
「揭園……」
「別那麼叫我,在這裡,我是揭暄。」揭園收斂了笑意,卻仍舊揚著唇。
「這樣……是不是更像他了?」
「揭園!」歸海淙伸出手去,像是想要抓住什麼。
「我們該回去了,彭大人在等我們。」揭園朝深深的院子裡望去,柳何依像木偶似的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
「歸海。」
「不要那麼叫我!」歸海淙退了一大步,一向如天籟般的聲音變得有些尖銳。
可揭園像是沒聽到似的,徑直轉過身去,背影清瘦而挺拔,透過衣衫可以窺見脊骨的形狀,像一棵生長格外迅速又堅硬的泓森槐。
就好像是從他的記憶里走出來的人。
劇烈的疼痛感仿佛要穿透他的骨頭,歸海淙抬手按住了太陽穴,也抑住了胸口的低吼。
「阿暄……」
揭園走的越來越快,幾乎就要跑起來了。
燥熱的風從他耳畔呼嘯而過,好像能帶走一切煩惱。
他死死地咬著牙,那個人很好,對每個人都心懷善意,一直在默默地幫助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