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也是妖?」
歸海淙的眼中閃著驚訝和不解,熙和說得清楚,他是揭暄的師弟,也就是一位捉妖師,這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妖怎麼可能是捉妖師呢。
「不關你的事!」熙和的語氣有些冰冷,態度也明顯生硬,顯然對歸海淙的出現並不感到高興。
歸海淙帶著懷疑的目光在並肩站著的兩人之間徘徊,忽然他盯住了不安的揭園:「殺你父親的人就是他,對不對?」
雖然是個疑問句,可歸海淙心裡似乎已經有了答案,揭園不是個會無緣無故去胡思亂想的人,他既然已經在思索如何面對兇手,恐怕早就知道兇手是誰了。
昏暗的雨幕中,歸海淙目光如炬,透著令人意外的冷靜。
在他和熙和短暫對話時,揭園始終注視著歸海淙,直到這一刻的對視。
看著這雙熟悉的眼睛,揭園忽地想起兩人相遇以來的一幕幕,初遇時的吃驚,沒由來的信任,無理由的幫助,以及突如其來的喜歡,仿佛走馬燈一般閃過腦中。
在這個他欺騙歸海淙又被發現的時刻,他忽然就平靜下來了,一切的忐忑、不安和憂慮突然間消失了。
帶著一種破釜沉舟般的心情,揭園一口承認了:「對,他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他設計了一切,把我們騙到了幻境裡,而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復活揭暄。」
復活揭暄四個字一出口,恍若一記重錘,重重砸在了雨霧中,歸海淙的臉色更加難看。
別人不清楚,他卻清楚的很,即便是季望已經修出仙身,也不免一死,更何況揭暄一介凡人,想要復活他是何等難事,怎麼可能說復活就復活。
而揭園接下來的話則直接印證了他的猜想。
「復活當然是有代價的,他從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用我的魂魄去補上揭暄缺少的,那麼我會死。」
「揭園!」一個「死」字仿佛觸到了歸海淙的逆鱗,明明身處淒冷的大雨,他卻像被燙到了似地叫出了聲。
「可他又正好是殺我父親的兇手,我覺得只有我死不公平,所以他也會死,而你和揭暄,會平平安安的。」揭園像是沒看到歸海淙的目眥欲裂一樣,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這個結果我可以接受。」
「可我不能!」歸海淙大步穿過胡亂的雨水,他的衣服頭髮沒有一處是乾的,平日的風度翩翩英俊瀟灑全被拋諸腦後,他走到揭園面前,聲音很大,「我接受不了!他讓你死你就死嗎?你憑什麼要死!你又不欠他的!」
「歸海淙。」揭園說著抬起手,輕輕擦拭歸海淙滿是雨水的臉,將被打濕貼在額頭上的碎發一點點撥開,他平靜得好像他們不是站在風雨交加的屋頂上,而是沐浴在月明星稀的美好夜晚裡。
「你知道我本來是要瞞著你的,現在選擇告訴你,是因為我想你明白,我不是為了救你才會死,而是從踏進這個幻境就註定了結局,你是因為我才進來的,我這麼做的原因,僅僅是因為我知道這是最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