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介意過,不過現在我更在意的是此時此刻的我們,不管是人還是心,都在一起,這樣就足夠了。」揭園的語速很慢,聽起來頗幾分鄭重其事,「有生之年,能夠遇到你,我覺得很好。」
兩個人早已確定過彼此的心意,甚至是更進一步,可揭園認認真真的一番話還是立刻擊中了歸海淙的心臟。
從喜歡上揭園開始,似乎主動的那個人總是他,追逐的也是他,但他並不覺得辛苦或疲倦,只覺得甘之如飴。
他也沒有想過要揭園跟他表白示好什麼的,只要揭園願意接受他就夠了。
所以他從沒想過會聽到這樣一番真心實意的話,歸海淙的心猛地一顫。
揭園目光炯炯地看著歸海淙,眼睛裡仿佛閃著星光,見他好半天沒有說話,怕他不信,又再一次強調道:「我真的覺得很滿足,就算沒法跟你一起離開,也沒什麼遺憾了。」
人生很長,但時間並不能證明任何東西,足夠美好時就像煙花,雖然短暫,但那一剎那的絢爛美麗會永遠留在人的心裡。
可一向粗枝大葉的歸海淙卻難得細膩了一回,注意到揭園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落寞。
假如能天長地久,誰會願意只爭朝夕呢?
他心裡一陣刺痛,那個模糊的想法漸漸清晰,沉吟半晌,歸海淙突然咬牙道:「我來跟揭暄說!」
他的目光落在栩栩如生的人偶上,仿佛下定極大的決心。
「歸海淙,」聽到他的話,揭園並沒有鬆一口氣,反而憂心忡忡地看著他,「你要知道,如果他答應了,就相當於我們親手斷了他復活的路……」
揭園沒有說出口的是:你真的不會後悔嗎?
畢竟是歸海淙曾經喜歡過那麼久的人,對他而言,勸揭暄放棄復活恐怕是件極其為難的事。
歸海淙卻搖了搖頭:「既然是他的生死,那就應該由他自己來做決定,如果他知道熙和為了復活他,不惜用那麼多人命來鋪路,他一定不會同意復活的。」
「熙和一心要揭暄活,卻沒有想過揭暄一生善良光明,怎麼會接受用別人性命相換,也許他想過,卻還是不肯放棄。」揭園明白歸海淙的意思,像揭暄那樣優秀又驕傲的人,就算復活了,又該怎麼面對自己。
窗欞間透過蒙蒙的微光,雨水潺潺流下,在屋檐下成了一條條透明的繩子,接連不斷,淙淙的聲音仿若箏曲悠揚婉轉。
大雨還在下。
雨聲喚起了揭園的記憶,他開口道:「熙和告訴我,當年挖你的心的是明鏡來,她用幻術騙過了你的眼睛,我想你也應該知道真相再做決定,揭暄並沒有害過你。」
或許他不說出這件事,歸海淙能更堅定地選擇去說服揭暄,但他不願意用欺騙來達到目的,更何況他看得出來,歸海淙多年來一直對這件事耿耿於懷,以至於始終放不下揭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