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裡組織好語言,慢慢說道,「我一直不覺得那叫治療,只能算是聊天開解,無論是引導我說出讓我痛苦的事,還是帶我出去玩感受人間冷暖,都可以讓我的心情暫時變好,但也僅限於此。」
「我所處的環境決定了,我沒有辦法一直快樂下去。」
「你對我而言就像是一個充電器,每次我在你那裡充滿了電,然後用一周的時間把電耗光,再來充電。」
「可這已經是我努力的結果了,我每天都要省著電用,儘量去逃避那些會讓我痛苦的事,裝聾作啞,佯裝不知,不然可能一回去我就要沒電了,完全無法支撐到下次見面。」
這話給了方皓明極為沉重的一擊。
白皛說他的治療不算治療……
就像食客說廚師做的菜不算菜,學生說老師教的課不算課……
那他是什麼,他居然被白皛全方面否定了。
這是方皓明二十年來聽到的最令人難過的一句話。
白皛完全不知道自己那句話的殺傷力有多大,他只是平淡的說出了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感受。
可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讓方皓明覺得被深深的傷害了。
方皓明眼神放空,仿佛靈魂出竅。
白皛這才覺得不對,探出身子摸著方皓明的手,急切地安慰道,「也是有效果的,至少我比以前開朗了一些,你能感受到的,對吧?」
這倒是真的。
上次重生後白皛先是麻木地對待一切,又因為生病脾氣暴躁懟天懟地,之後又被失憶折磨到痛苦自殘。
認識方皓明後,那些苦難仿佛都有了出口,雖然由於體積龐大無法迅速排出,但也聊勝於無。
白皛開始有笑容了,會主動培養自己的愛好,會期待可以短暫的離開那個封閉的環境,讓自己放鬆。
方皓明回過神,反握住白皛的手,問了從他第一次見到白皛就一直想問的一個問題,「你有考慮過和霍時生離婚嗎?」
白皛又沉默了。
哪怕是上次聽到霍時生說出那些讓他傷痛萬分的話,他也從沒有想過要離婚。
他是自願待在囚籠里的。
霍時生確實不允許他出門。
但只要去過霍時生家裡的人就會知道,他們家只有兩個阿姨,門上也沒什麼難搞的密碼。
白皛可以輕而易舉的從那裡離開。
只要另外帶上一些價值不菲的物品,他甚至可以過得有滋有味,至少比現在要好。
兩人畢竟是合法夫夫,那白皛帶走的是共同財產,霍時生不會報警,也不願意報警。
那他就能自由自在了。
可他從來沒想過要那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