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坊有二層樓高,門外擺著兩張桌椅,茶香四溢,裊裊香氣從裡面飄了出來。
鄒清許走進去,裡面別有洞天。
茶坊里人滿為患,雅座眾多,環境高雅清幽,花架上擺著繽紛的時令花朵,走廊里立著高高的迎客松,牆上掛著名人的字畫,酒水點心,菜餚果品應有盡有。
有人在煎茶,還有人在鬥茶,一壺好茶事關水質、火候和茶具,鄒清許算長了見識,除此以外,茶坊不僅僅是喝茶的地方,有人湊在一起高談闊論,有人玩遊戲,有人聽藝人彈琴說唱,聽說到了晚上,還有人講評書和大鼓書。
文人墨客和來往的行人在裡面消遣享受,結交有志之士,情趣風雅,鄒清許一路往裡走,挑空位坐下。
旁邊那桌坐著一位氣質溫和端方的男子,雙目明亮有神,五官清秀,著裝布料奢侈名貴,身旁還有小廝跟隨,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子弟。
他正同幾個讀書人侃侃而談。
男子問:「本朝天子自繼位以來,勤於政事,嚴於吏治,恩威並施,和樂盛世。然而近來,國庫虛空,民生凋敝,民心不穩,諸位有何妙計?」
旁邊一人說:「提高賦稅,把百姓的銀子收上來,不就成了國庫的銀子?」
鄒清許在心裡大罵:哪個二貨胡言亂語?拳頭硬了。
另一人說:「要想充實國庫,不過開源節流,開源我不懂,節流不就是縮減開支!」
鄒清許心想:這還靠點譜。
眼見無人再回答,鄒清許轉身,遙遙回應:「我有一計,可以把部分皇莊和勛貴的田地分給百姓,既能收穫民心,也能增加稅收,還能間接打擊皇親國戚的勢力擴張。」
鄒清許重拳出擊,試問有誰不想分田地呢?
鄒清許說完後,男子用欣賞的目光看著他:「敢問兄台大名?」
鄒清許友好地答:「我是鄒清許。」
他同時伸出一隻手,按流程下一步他倆應該握個爪,但男子看著他伸出的手不為所動,甚至有些茫然。
鄒清許忽然意識到,這裡是大徐。
他尷尬地將手下移,從果盤裡撿起一個果子,笑眯眯地躲到一邊。
乾陽宮裡,香菸繚繞,宮裡燒了地龍取暖,榮慶帝坐在軟榻上,聽著司禮監的掌印太監吳貴給自己讀著大臣們的奏章。
吳貴一邊睨著榮慶帝的臉色一邊念:「東宮,國之大本,宜早定國本——」
「好了,休息一下吧。」榮慶帝打斷了吳貴,他面無波瀾地轉著手裡的佛珠,聲音低沉平靜,「外面有動靜,是不是來人了。」
吳貴吩咐身旁的內侍出去打探,他半蹲靠在榮慶帝腳邊,幫榮慶帝捶打揉捏小腿,他覦著榮慶帝的臉色,榮慶帝眼底一片寡寂。
但吳貴知道,榮慶帝心裡早已不爽。
他十幾歲進宮,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全仰仗自己機警聰敏,極擅於察言觀色,揣摩聖心,司禮監素有「第一署」之稱,他擔任的掌印太監又是其中的頭一號,在內宦中權重望崇,地位顯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