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安靜的垂落,牆上沈時釗的人影終於動了一下。
回到都察院的第二天,沈時釗便招來僉都御史林峰,隱晦地讓他查一查鄒清許,林峰一愣,為難地說:「都察院和翰林院一向沒有瓜葛,這麼做會不會不太好?」
沈時釗看著案台上的公文,眼睛一下都沒眨:「以我的名義去吧。」
林峰:「可是——」
林峰扭扭捏捏,沈時釗只好放下公文,他緩慢地抬眸:「沒關係,我想故意讓他知道背後的人是我,你們敲打敲打即可,不用上綱上線。」
於是鄒清許不時為來自於都察院的監察苦惱,總有人整天沒事找事,吃飽了撐的,專門找他的麻煩來消化,無論在家裡,還是在翰林院,哪怕在大庭廣眾之下也絲毫不避諱,讓他極其沒有面子。
他老實本分,清正廉潔,根本沒有什麼可彈劾和監察的,對方擺明了是故意找茬兒。
鄒清許很快意識到背後是誰動的手腳。
他對沈時釗的一點好感蕩然無存,先前沈時釗的見義勇為和友善提醒在他面前刷了一波好感,可惜沈大人帥不過三秒,這人簡直是謝止松的走狗,天天為了一己私利陷害忠良,現在自己竟然被他盯上了,真是晦氣。
然而他現在只是一個無名無姓的小編修,不能拿沈時釗怎麼樣,越想越可能氣出甲狀腺結節。
傍晚鄒清許從翰林院走出來,他無能狂怒了一下午,此時餓得飢腸轆轆,唯有大吃一頓,才能讓他臉上開朗明媚,他暫時扔下所有煩惱,直奔自己最喜歡的一家小館。
作為一個生活不怎麼豐富多彩的人,唯有美食能帶給鄒清許些許安慰。鄒清許平日裡喜歡在盛平城裡尋找美食,此時黃昏已至,堆疊絢麗的雲霞逐漸被晚風吞噬,夜幕降臨,早春天兒黑得早,夜市里陸陸續續有了人。
大徐夜生活豐富,夜市直至三更才打烊,今日鄒清許想去吃一碗麵,儘管那家他最喜歡的鋪子開在他討厭的地段,小館離謝府很近。
鄒清許勇往直前。
生活總喜歡和人開玩笑,但是沒瓜系,為了美食,鄒清許可以忍耐。
鄒清許匆匆趕到小館,這家鋪子開在長街上,門面看著不打眼,但香氣遠飄十里,常常座無虛席,回頭客多永遠是最好的代言,鄒清許掀開門帘去裡面找位,今日店裡依舊有很多人,一個人的位置已經沒有了,鄒清許只好和人拼座。
放眼望去,有張四人桌上只有一個人,鄒清許走過去正準備放屁股,座位上的人抬起了頭。
熟悉的冷肅面龐,熟悉的黑眸。
鄒清許把邁出去的腳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