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兒越來越熱了,泰王換上輕薄的衣物,上好的綢緞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亮,直晃鄒清許的眼睛,泰王說:「父皇現在正在氣頭上,無論是誰前去求情都不討好,反而會加重父皇的怒氣,不如先靜觀其變,觀察一段時間,等父皇怒氣消了些,再做打算。我想想辦法,看有沒有人願意出面。」
鄒清許看著坐在光影里的泰王,忽然發覺自己的冒失。
人總是病急之下亂投醫,直到這一刻,鄒清許才發覺此事敏感,泰王不能輕易出面。
事關另一位皇子,泰王在這件事中,最好不要說話。
鄒清許忙行禮道:「請王爺恕罪,這次是我考慮不周,為了救老師,我急火攻心,考慮欠妥。」
泰王起身扶他:「你重情重義,沒有任何錯。」
鄒清許抬頭那一刻,看到泰王眼裡晶亮的光,像深邃的琥珀。
從古至今,人們對恩師總是有別樣的情懷,在不計其數的歌頌中,甚至有人將他們與父親相提並論。
泰王理解鄒清許,也懂他的難處,只是,人在世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
鄒清許離開泰王府後,事已至此,只剩最後一個地方,他還能去搏一搏。
鄒清許在沈府門口徘徊了一會兒,終於走了進去。
沈時釗對他的來訪不意外,他在院子裡給花澆水時,剛好聽到家僕來報,鄒清許來了。
沈時釗放下水壺,拍了拍身上的灰,看到鄒清許後,開門見山地說:「你應該知道,這次我幫不了你。」
鄒清許一怔,他站在檐下,似乎詫異,又似乎早已料到,他放緩神色,「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五月天暖,外面微風習習,帶一點若有若無的涼意,愜意得很,鄒清許進入他熟悉的廳堂,坐下來後對沈時釗說:「我知道現在的形勢,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如果你是我,現在會怎麼辦?」
沈時釗聽聞,有些詫異,鄒清許求他不成,竟問他取經。
可眼下的形勢實在黑暗,極不明朗。
沈時釗側耳傾聽,一雙漂亮的眼睛在茶湯升起的霧氣中朦朧不清,他喝了一口茶:「說實話,皇上動了大怒,現在連我義父也幫不了你,當然,他不會趟這趟渾水。」
窗外忽然湧來一陣風,沈時釗剛提及謝止松,長煜在門外稟報:「謝大人來了。」
鄒清許嚇了一跳。
鄒清許如臨大敵,他還沒有在私下的場合中見過謝止松,他輕聲問沈時釗:「他怎麼會來?」
沈時釗看上去也有些不自然,他說:「我也沒有想過他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