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雨終於停了,接連幾日的降雨讓盛平看上去濕漉漉的,空氣濕潤水汽氤氳,盛平城仿佛在水裡泡過剛被晾起來,外面天氣難得放晴,風和日麗,街上摩肩接踵,處處都是在家裡憋壞了出來玩的人,很是吵鬧。
沈時釗看著鄒清許,就那麼安靜的看著,沒有對他的言論發表任何看法。
過了一會兒後,他忽然沒頭沒尾地問:「報完仇後你想幹什麼?」
鄒清許:「......」
鄒清許笑道:「你是在試探我嗎?試探我將來會不會和你為敵。」
沈時釗冷漠地說:「我不喜歡講廢話。」
鄒清許把手輕輕搭在桌上,出來混說些違心的話是必修課,他目光在桌上的菜餚間轉了一圈,落到自己盤子裡,說:「我現在從不想遙遠的事,走一步看一步,說不定以後會不想報仇。」
鄒清許麻痹著沈時釗,儘管聽上去很扯,但他不希望沈時釗將他列為對手,沈時釗和謝止松是強悍到讓他心裡發怵的敵人,有時候他想,此仇非報不可嗎?他可以低頭,可父親的遺願,老師的遺願,那些無辜慘死的人的遺願,壓在他肩上,他們想要一個清明的世道,他得替他們去討。
鄒清許有時候也搞不懂自己,不害怕?騙鬼的,他害怕。但是,總要有人撥開雲霧,讓陽光照進來,哪怕這一路荊棘叢生,虎狼環伺,如逆水行舟。
不知不覺中,鄒清許吃完了小半盤花生米,他專注思考的時候總希望做點什麼轉移沈時釗的注意力,沈時釗一直安靜地聽他講話,安靜地看著他吃東西,不置一詞,他臉上的嚴肅是千年不化的寒霜,很難消散。
鄒清許說完後,心裡忐忑不安,果然,沈時釗完全不相信他的鬼話,眉頭皺得更深了。
鄒清許忽然問他:「沈大人,你找我只是為了聯手對付陸黨,將陸黨徹底瓦解嗎?」
沈時釗端起水杯:「不然我找你幹什麼?」
「因為我認為你現在不需要我,陸黨現在不成氣候,謝黨清理他們不是問題,你不必大費周章拉攏我。」
沈時釗的目光從桌上滑開,移向窗外,他的左手放在桌上,一下一下扣著桌面的指尖忽然停了下來,用力壓著桌面。
沈時釗緊抿嘴唇,鄒清許追著說:「難道你是為了泰王?是不是謝止松讓你接近泰王,所以你接近我?」
沈時釗將脖子轉回來,他目光沉沉:「你的話太多了,錦王和太后都和好了,泰王和你不擔心嗎?」
話說回來,太后真不是吃素的,陸嘉倒台後,劉琮扶不起來,錦王被榮慶帝挑撥離間,太后沒有善罷甘休,她察覺出錦王想翻出她的手掌心後,朝中立馬傳出流言:錦王結黨營私,插手科考,打點關係,走後門讓那些和他關係良好的官員之子們考中,他既施捨了人情,這些舉子們做官後,反過來還會回饋他,成為他麾下的一員。
錦王聽到這些消息傳出來後,嚇破了膽。
這些事兒他確實幹過,但知道這些事情的人很少,不過萬一有人真想查,一查一個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