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因果報應,慨然赴死。他心裡坦蕩,無懼歷史和後人如何評價,問心無愧。
鄒清許在獄中見識了人間百態,同時得到不少小道消息,出獄後,他立即為周翰平反,趁榮慶帝站在自己一邊,案子備註關注,他把自己的案子捆綁著周翰的案子一起核查,最終讓周翰也沉冤昭雪。
不能說周翰是一個沒有氣節的人,獄中的酷刑正常人根本無法承受,他年歲已高,只求一死,若吳澤想拉別人下水,周翰定然不會同意,如果只有自己受苦,不如痛快一些。梁君宗為他四處奔波的時候,他甚至勸說梁君宗不要白費功夫,也不要惹火燒身。
他告訴梁君宗,人活一世,別人是如何議論你的,不重要。他年歲已高,頭髮和鬍子花白,子孫滿堂,見證了大徐幾十年的榮光,心滿意足。周翰寫了一封血書,讓梁君宗等自己死後,拿給榮慶帝,他只求國家永遠繁榮昌盛。
梁君宗聽到周翰被平反的消息後,也第一時間去接他。
周翰在牢中受了不少苦頭,身子飄零似枯黃的落葉,他如同用朽木組裝起來的稻草人,仿佛很快就要散架了,臉色蠟黃,只有眼睛轉動和說話的時候像活人。
他在梁君宗面前呢喃著鄒清許的名字。
梁君宗一言不發。
大雁從高空穿過,引人側目,賀朝的視線從窗外移回來,他短暫出神後說:「吳澤真不是東西,你這次太懸了,幸虧有泰王,還有沈時釗。」
提到沈時釗,鄒清許的臉色不自然起來,甚至變得異彩紛呈。
賀朝看著他:「老實說,沈時釗真的讓我感到非常意外,他對你太上心了。」
鄒清許開始坐立不安。
賀朝瞧他一眼:「你怎麼了,是不是內急?」
「沒有。」鄒清許換了個坐姿,仿佛椅子上有刺,他說:「你繼續說。」
賀朝:「你去找他道謝了嗎?這種恩情應該很難還吧。」
鄒清許寡寡地說:「還沒有。」
「還沒有?!」賀朝有些激動,「為什麼不去?」
鄒清許撓了撓頭:「最近太忙了,還沒來得及去。」
賀朝看著眼前坐在自己對面吹小風、喝小酒、吃花生米、蹺二郎腿無所事事的悠閒男人,說:「我看你現在閒得很。」
「......」鄒清許喝了一口水,心虛地說:「今天不是得陪你嘛。」
鄒清許在心裡琢磨了半天,他的確應該找沈時釗道謝,但他一想到沈時釗在獄中的話,渾身不自在,此事只好一拖再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