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驚魂不已,細細一想,有什麼好心驚的,他和沈時釗之間,明明什麼都沒有。
現在正處於和謝黨博弈的關鍵時段,沈時釗還是謝止松的心腹,是謝黨的骨幹,他暫時還不能把沈時釗反水的事泄露出去,此事多一個人知道,便多一份麻煩。
泰王看鄒清許愣住了,補充道:「你入獄的時候,他來找過我,希望我能把你撈出來,當時我非常意外,沒想到你們關係如此之好。」
鄒清許臉上忽然有點燙,他說:「我們是......知己。」
泰王沉吟不語,沒有深問,然而他看鄒清許的眼神意味深長。
人們對處理許老爺子的事義憤填膺,甚至希望能再狠一點,尤其是底層的民眾,許老爺子作惡太多,不得民心,但人們對賞賜許勝兵卻沒有一點意見,大家心裡跟明鏡似的。
英雄該賞,惡人該罰。
沈時釗這一招實在是絕,罰許老爺子是維護民心,賞許勝兵是順應民心,兩個有最親密血緣關係的人在這件事中被他剝離成不同的個體,同時,他機巧的將兩件事不動聲色的扯上微妙關係。
梁君宗雖然大公無私,但他一直關注著此事,聽到許勝兵被賞的消息後,長舒一口氣,仿佛終於解脫。
知道這消息的時候,他正和杜平閒聊,杜平看他瞬間心花怒放,問他:「今兒怎麼這麼高興?」
梁君宗:「因為某人實在出人意料,竟然繞了個彎解決麻煩,這下天下人都對朝廷的賞罰懲處沒有看法。」
杜平一聽,便知道梁君宗說的是許勝兵和沈時釗的事兒,他說:「聽說這是沈時釗的主意?有人說許家抄家前他給許勝兵寫了一封信,估計從那會兒就開始了,後來沈時釗見了榮慶帝,沒過多久,榮慶帝封賞許勝兵。」
梁君宗點頭:「他這場戲確實安排得不錯,演得也好。」
杜平詫異道:「喲,你都開始誇他了,他可是謝黨的人,還和鄒清許走得極近。」
眼看梁君宗臉上的笑意淡了些,杜平不敢再踩雷區,他知道梁君宗一向和沈時釗沒有交情,甚至可以說是不和,他話鋒一轉,忽然問:「你知道嗎?有人前幾天在梁大人墳前看見鄒清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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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清許忽然很想念梁文正。
他又去梁文正墳前坐了一會兒。
不知為什麼,局勢越混亂,前路越黑暗的時候,人越嚮往和喜歡純粹,梁文正是一個純粹的人,善良,心正,有才學,鄒清許很少用好人去形容一個人,但他知道,梁文正是一個好人。
朝中現在還有為許勝兵此事爭吵的餘波,他不知道如果梁文正在世,會怎麼處理此事,梁君宗現在處處追隨著梁文正的腳步,但鄒清許總覺得他板正過頭了。
梁文正的板正,是一種不動聲色如魚得水的板正,毫不費力,梁君宗卻費力而緊繃。
鄒清許嘆了一口氣。
前路看上去還長,令人頭大的事一件接著一件,想一想前人,似乎獲取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