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王府。
泰王今日看書時總是心神恍惚,看不進去,無端煩躁,他走馬觀花,不一會兒翻了小半本書,等一抬頭的時候,腦子裡空落落的,好似什麼都沒看。
泰王偏頭去看鄒清許。
鄒清許眼神空洞無神,臉色茫然,貌似也在走神發呆。
泰王嘆了一口氣。
「南邊最近又亂起來了。」
鄒清許回神,應了一聲,這幾天他日日魂不附體,心總是半飄著,一會兒想東南沿海的事,一會兒想沈時釗,整個人都快精神分裂了。他明明想躲沈時釗,卻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他,比如喝水的時候,鄒清許總會想起和沈時釗聊天時摔倒的杯碗。
歸根結底,沈時釗在他心裡占據一席之地。
他們現在以朋友和戰友的身份相處,但他仍然覺得不自在,走到今天這一步,鄒清許已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個直男了。曾經他面對梁君宗時絲毫沒有懷疑過自己,如今他卻不敢打包票。
鄒清許在心裡掩面而泣。
泰王看到鄒清許應了一聲後再沒後文,猜到鄒清許和他不是為同一件事出神,他又問了一句:「你怎麼看南邊的戰事?」
鄒清許的魂魄徹底歸位,他憤憤不平地說:「一直退讓不是辦法,朝廷若不為百姓做主,而是放任不管,朝廷有什麼用?」
鄒清許偏頭,看到泰王稍顯詫異的神色,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些重,他平復心情,在書中這個朝代是一家的天下,不能罵得過火,像鍵盤俠一樣無差別攻擊,鄒清許緩地解釋道:「雖說沒有人想退讓,但現在若真打起仗來,我們贏的機會並不大,這是事實。」
泰王眉頭緊皺,目光堅定,「即使這樣,也要打,哪怕是敗也要揚我國威。」
鄒清許搖頭:「無畏的犧牲不必要,戰場上的輸贏都是用人命換來的,如果可以的話,儘量減少傷亡,除非迫不得已,不需要無畏的犧牲。士兵們除了是士兵,還是兒子,父親和丈夫,關聯著千千萬萬個家庭。」
泰王臉色嚴肅,他的語氣仍然堅定:「大丈夫要建功立業,不能畏畏縮縮。」
鄒清許晃了一下神,腦子裡忽然冒出一句話,興亡都是百姓苦,越是底層的人越沒有話語權,好比千年之後,人們記得是誰下令修的萬里長城,卻不知道那些在嚴寒酷暑中辛勞修建的工人姓甚名誰,他們淹沒在歷史的風沙中,不見影蹤。
屋內沉默了片刻後,鄒清許說:「我想,有一個人說不定可以解這次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