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清許看了一眼,眼底情緒不明,又低下頭去。
昭嚴帝開了口:「你的摺子朕看了,朕不批。」
一聽這話,鄒清許忽然猛地咳嗽起來,咳得驚天動地。
「皇上,不知是不是因為思慮過多,臣的身體現在已經不適合為官,需要長期靜養,臣不想被人詬病不盡職守,請皇上准許臣的請求。」
昭嚴帝嚴肅道:「你的身子怎麼忽然變得這樣差,已經有好幾個人在朕耳邊說過這事了,朕請太醫給你看看。」
鄒清許垂眸:「沒用的,這是頑疾,皇上,擔子放我肩上浪費了,臣已經扛不動了,並非臣不想繼續為大徐效命,臣實在是有心無力,咳咳咳......」
鄒清許繼續咳著,昭嚴帝眉頭皺起,他站了起來,雙手背在身後,微微抬頭,來回走了幾步。
「好吧,朕准許你請辭。」昭嚴帝似乎終於妥協了,他看著鄒清許說,「朕給你豐厚的賞賜,讓你風風光光的走,好好養身子,以後若好了,朕還要把你召回來。」
鄒清許下跪,前額深深碰在地板上。
他閉上眼睛,眼前閃過萬千畫面,從初見,到後來在王府的一次次碰面,讀書的日子總是別樣美好,他們一起清理了大徐的蛀蟲,起初不被所有人看好的人也走上大位。
他被監禁在大獄中時,眼前之人也曾真心實意救他於水火之中。
往日雲煙,如歌似錦。
風從大柱中穿過,帶走往日的情思。
鄒清許想起他們在茶樓中初次見面時,眼前的人是天真爛漫的翩翩貴公子,他是翰林的一個小官。
人生若只如初見。
至此,所有的一切,終於結束了。
從宮裡往外走的每一步,鄒清許都覺得鬆快。
他已經提前安頓好了所有的事情,他可以離開了。
他知道自己一定會離開。
任循是兩代帝王的左膀右臂,梁君宗也會好好輔佐昭嚴帝,朝堂清明,大徐的國力將日益強盛。
腳下的青石板路陰冷潮濕,鄒清許最後看了一眼宮裡的紅牆綠瓦,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他和沈時釗一起去了盛平的城郊,和賀朝的母親當起了鄰居。
他們在賀母的屋子旁邊建了一幢小木屋,木屋是兩層的,還有一層閣樓,全部由鄒清許親自設計,小木屋帶一個小院,院子周圍用籬笆牆圍起來,裡面可以種菜,也可以養花,還可以種果樹和核桃樹。
戲是要演的,鄒清許每個月象徵性去藥房抓點補藥,喝上幾副,昭嚴帝起初頻繁的派人打探他們的動靜,後來頻率越來越低,偶爾才去看一次。
鄒清許在家附近開了一家書坊,不怎麼盈利,他這個老闆當的也不稱職,沈時釗也不管,偶爾給他抄抄書,寫寫畫本,幾乎都是長煜在管。
他們有時去書坊里看書,有時幫賀母種地。成了萬千百姓中最微不足道的兩人,過上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