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必然已經卜算過此事,但顯然沒有把結果告訴他的想法,或許是不想讓他陷入危險,有或許是其他,但不論如何……他都有自己的思量。
淺金色的星輝流入眼中,謝樽將手緩緩貼近星象儀,那片冷金色的光暈緩緩流動起來,如流水一般觸手微涼。
玉印塔山只剩下些許風聲,落子時清脆悅耳的啪嗒聲清晰可聞,皎潔的月光順著塔檐流下,宛如銀沙。
夜色更深時,謝樽易好容,戴著一面銀色的面具下了山。
他知道此去千難萬險,但他早已做好了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準備。
謝樽一心往長安城去,未曾注意到身後的玉印塔頂,葉安正站在那裡遙遙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神色複雜。
「你終究還是選擇了這條路……」
即使在那場變故之後,他將謝樽與那長安城中人的牽絆一一斬斷,期望他可以安寧一生,但終究……宿命難改。
這麼多年,他一直希望謝樽老老實實呆在玉印塔,可以一世無憂,但卻也不想違背謝樽的意願,把人強壓在玉印塔中,這樣的矛盾總是讓他鬱郁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宿命當真不可違抗,謝樽仍然要回到曾經脫離的軌跡去,如果這是謝樽所希望的,他不會再去阻止。
站在塔頂,葉安隱約能聞見遠處從長安城飄來的硝煙味,按理不隔著茫茫山原,應當是聞不到才對。
或許也許這是他的錯覺吧,葉安苦笑一聲,壓下心中的酸澀,又拿出了那支玉笛,坐在塔檐輕輕吹奏了起來。
笛聲悠揚哀傷,在山林間盪開。
……
長安城內四處殺聲震天,長階染血。
謝樽執劍在城中穿梭疾馳,手起劍落之下,數個玄焰軍頃刻倒在劍下。
看著不遠處如潮水一般涌動的軍隊,謝樽隱匿在街巷的陰影之中,背靠著冰涼的石磚,抬手甩去劍上猩紅的血跡,心中無奈。
他抬頭看向夜空,長安城中的夜空與玉印塔截然不同,站在街巷間向上看,夜空只有窄窄一線,幾顆星辰從雲間出露,輝光暗淡。
卦象顯示,如今榮枯輪轉,北域星盛,虞朝的衰落只在朝夕,而中興之望……盡在東宮。
東宮,承德殿
玄焰軍還未攻入,但這裡已是一派衰敗空寂之象,宮女侍衛四散奔逃,貴重的便攜的擺設也已經所剩無幾,偌大東宮只剩下一座華麗的軀殼靜靜矗立。
「殿下,沉玉大人未歸,齊王即將攻破皇城。」
桃葉站在陸景淵身邊稟告,眼中是化不開的擔憂,沉玉和其他人沒有回來,僅憑她一人想要護住殿下,實在有些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