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青崖谷後,謝樽並未跟陸景淵說起太多谷外之事,陸景淵也從未開口問過。
謝樽與陸景淵相處近一月,陸景淵一直情緒如常,溫和從容的可怕,終日安安靜靜地呆在房裡看書。本該是高興的事,謝樽卻覺得陸景淵不如有些心緒波動才好。
依舊是夜,謝樽坐在山石上遠遠看著木屋已經熄滅的燭火,思索良久,最終乘著月光鑽進了一處深林。
第二天清晨,陸景淵睜開眼時,滿目色彩斑斕的野花。
野花鋪滿了整個桌案,然後向下延伸,幾乎蔓延到了整個房間。它們不似御花園裡的百花,一枝一葉皆風姿綽約,它們野蠻生長,枝葉交錯,燦爛而張揚。
繁盛的花簇映在陸景淵眼中,似元夜的無邊煙火,將遙遠明淨的天空染上緋色,拉入人間。
陸景淵愣愣看著這滿室斑斕,伸手輕輕觸碰。
花瓣與枝葉上還帶著晨露,瑩瑩如冰晶。
陸景淵感覺指尖下冰涼的露珠似乎化作了熾熱的火焰將自己的指尖點燃,灼熱的溫度順著肌膚的紋理滲入血脈,在陸景淵身體裡燒出燎原大火。
陸景淵輕輕摩挲著指尖,感受著那逐漸消退的濕潤。
那是一種生命正在蓬勃的觸感,與他格格不入。
「水晶簾動微風起,這山間雖無水晶簾,但這百花凝露也頗有雅趣,你應當會喜歡。」謝樽手中抱著一捧黃白相間的野花推門而入。
「這些花我可也有份!」婉婉說著也竄近了屋,懷中也抱著一捧淡紫的野花。
昨夜謝樽採花路上遇上了夜裡也精力充沛閒不住的婉婉,耐不住對方撒嬌,就也捎帶上了。
花被堆在桌案上,落下的一瞬間,露珠飛濺,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
青崖谷中有許多被打磨平滑的山石可供人小憩,謝樽帶著陸景淵和婉婉尋了一塊視野極佳額山石,又搬了一套茶具來。
放眼望去,谷間雲樹堆煙,溪水蜿蜒。
茶湯騰起白煙時,謝樽把一個紗布包著的小藥包扔了進去。藥包入茶後,一股甘苦清甜的氣味瀰漫開來。
這是婉婉做的,據說能清心靜氣,安神定志。
謝樽倒了杯茶放在陸景淵面前的山石上,微微示意。
茶有些燙,陸景淵一手執杯,輕輕抿了一口。
「如何?」謝樽問道。
婉婉顯然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很好奇,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陸景淵。
「不錯。」陸景淵點點頭,又喝了一口,雖然茶湯入口略有苦澀,並不算柔順,但比起甜食,這種味道顯然要合胃口得多。
「那是,我製藥茶可不像師父,只顧得上藥性。」婉婉得意道。
「婉婉很厲害,來。」謝樽給婉婉也倒了一杯,婉婉在這些方面天賦卓絕,不然也不會被崔墨收為關門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