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謝樽呼吸平穩,陸景淵忽然睜開了眼睛,餘光划過了馬車角落裡的小陶爐。
「謝大哥?」
陸景淵低聲叫了幾句,見謝樽沒有動靜,悄悄起身掀開車簾下了馬車。
馬車外,一道黑影站在樹下,看見陸景淵,黑影向前幾步,暴露在了月光之下。
那倒身影穿著一身粗糙的短打布衣,一臉絡腮鬍,若謝樽醒著,便能認出此人白日在茶館裡,就坐在他和陸景淵旁邊。
「殿下,沉玉大人已至岳陽,已經將一切都打理妥當。」
「嗯。」陸景淵站在樹影下,幾乎要與黑夜完全融合。
「桃葉如何?」
「受了些傷,但並無大礙,前幾日也已進入岳陽。」
「長安呢?」
「陸擎洲要立程二小姐為後,另外謝淳……」薛寒把這些日子裡長安發生的大事簡單陳述了一遍。
「……」果然。
陸景淵想過很多種陸擎洲用來壓制他的方法,沒想到會用了這一種,但也是意料之中。
陸景淵從前身為太子,手上的勢力要想積累自然不難,但這些勢力在他流亡、失去身份和權力時必然會快速瓦解,除了這些勢力,程家作為他的母家,是他的重要後盾之一。
若程雲錦入宮,誕下一子,程家必然不會再冒險扶持他這個舊太子,斷了他的後盾之外,同時也能讓程家為陸擎洲所用。
如此一來,四大世家中,除去已然覆滅的王家,趙程兩家皆入陸擎洲之手。
而謝家,據他所知,多年前定國公謝詢言就已經與尚是齊王的陸擎洲有些往來,這次宮變謀逆,不知道有沒有他們的影子。
但不論如何,程謝兩家是敵是友,已經變得模糊不清。
不過……陸擎洲未免也太過看輕他,程家於他也不過可有可無而已。
「無妨,一切照舊,所有變動,等我進入岳陽再說。」
只要陸擎洲不步步緊逼,他也無意與之相爭。
「是。」薛寒應聲後,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馬車問道,「殿下,可要滅口?」
謝懷清身份不明,武功高強又對陸景淵的行蹤了如指掌,按舊此人不能留。
「此事我自有安排。」陸景淵說道。
謝懷清目的不明,暫時沒有其他行動,不必著急動手。
況且,之前那個青衣人看上去對他極為重視,若是殺了他,恐怕會有數之不盡的麻煩。
回到馬車,陸景淵將角落陶爐里的迷藥輕輕熄滅,然後坐到了謝樽身邊。
看著謝樽,陸景淵靜坐片刻,盯著謝樽臉上覆蓋著的那半面面具,那半面面具花紋繁複,上面鐫刻著一些陸景淵看不懂的字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