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樽做飯習慣邊做邊收,飯菜做好了,廚房也不顯凌亂。
他麻利地把粥倒在了瓦罐里,用厚帕子隔著端了起來,然後轉頭看向了陸景淵。
謝樽用眼神示意向灶旁的兩盤菜。
給無關人士做菜不行,但端一端還是可以的。陸景淵端起小菜又拿了碗筷,跟在謝樽身後出去了。
晚飯吃的還算和諧,雖然陸景淵和柳清塵兩人都是冷冷淡淡一句話不說,但是李大夫興致很高。
他從天南聊到地北,講他以前在外行醫時的趣事,又說到了很多謝樽之前去過的地方,有時還說起哪哪的藥材如何如何,謝樽雖然聽不懂,但附和這些話題還是沒問題的,畢竟以前在青崖谷也是這麼過來的。
一張方桌似乎裂成了兩半,一邊春風十里,一邊冬雪凜冽。
謝樽的眼神悄悄在陸景淵和柳清塵身上來來回回幾輪,突然發現這兩人居然有點相像。
只是柳清塵冷淡外表之下的倨傲十分明顯,並不屑於掩飾。
而陸景淵的自傲與驕矜掩飾的極好,幾乎完全隱藏在了他的從容淡靜之下。乍一看上去似乎只是性格冷淡喜靜,有些疏離而已。
說不定這兩人會惺惺相惜很處得來呢。謝樽嚼著嘴裡的鹹菜想道。
原本在飯桌上打著給兩人互相介紹介紹心思的謝樽,在晚飯結束之後,很快就沒心思操心他們能不能成為朋友了,他拿著燭台站在漆黑的房間門口,進退維谷。
「怎麼了?」陸景淵在謝樽身後輕聲問道。
謝樽拿著燭台的手一抖,燭淚晃出,滴落在了地上。
之前他覺得自己對與他人同床共枕這種小事不會生出什麼計較,無需擔心,需要擔心的是陸景淵那邊。
但此時……
謝樽斂眸,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胸腔之中,心臟在劇烈地跳動著。
「我……」謝樽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說自己好像有些不正常嗎?
謝樽當機立斷轉身,將燭台塞到了陸景淵手中:「你先休息吧,我出去走走。」
說罷,謝樽和陸景淵錯身而過,隨即足尖一點便躍上了房檐,陸景淵轉頭看去,只見他腳下一滑,差點從房頂上摔了下來。
「……」陸景淵仰頭看著謝樽消失的方向,握著手中仍帶有餘溫的金屬燭台,眼中如有流波輕盪。
謝樽一個人在外面吹了半個小時冷風,回到醫館時整個人恍恍惚惚,若不是連月雨水,四處潮濕寒涼,他必然是要幕天席地隨便找個地方休息的。
有燭光透過門縫泄出細細一線,謝樽頓住腳步,又有種轉身就走的衝動。
他並不是什麼懵懂無知的性子,與陸景淵一樣,他也是從不吝惜剖析自己的人,對自己一絲一毫的波動都瞭然於心,這樣的感受代表了什麼,他只需靜坐思索片刻,便能雲開月明。
謝樽說不準自己是什麼時候起了些不該有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