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君伴浮生數載,見春花秋月而不哀,殘暮明淨,歸路風清,已無遺恨。
平生心愿,往者不諫,來者可追。
此後唯願君長樂平安,從心所向,無懼亦無憂。
來年春至,飛英如霰,山風長待,盼君遠歸。」
淚水不受控制地滑落在信紙上,謝樽慌亂地將還未暈開的淚痕抹去,生怕那些字跡有所污損。
他抱著木匣回到了葉安的房間,坐在葉安身邊將木匣里的東西一一看過。
墊在木匣最下面的信紙里瑣瑣碎碎地寫了不少事。
葉安說自己的離開不過是窺得天機的代價而已,是他自己的選擇,不必難過。
說自己每天都讓奉君趕緊滾蛋,但奉君完全不聽他的,依舊賴著不走。
還說廚房裡還剩下不少銀耳,讓他要是想吃的話可以自己摸索著做一做。
甚至還讓他防備著一點陸景淵,別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
但不管在哪件事之後,葉安總是要嘮叨安慰幾句,好像生怕他悲傷過度想不開一樣。
謝樽將信一一看完,又將它們認認真真地疊好撫平放了回去。
最後,他將目光放到了匣中的兩個錦囊上,依照葉安所說,這裡面就是渾天儀所算出的卦文。
若他仍然有惑,可在其中尋求答案。
謝樽沒有將它們打開,抬手輕輕合上了木匣。
「師父,若我說我早就知道那個藥丸有問題了,你會不會嚇一跳?」謝樽坐在葉安身邊,將葉安小心扶起,然後輕輕梳洗著對方的頭髮。
他並未懷疑過葉安,發現這事只不過是機緣巧合而已。
在蘆浦的某個清晨,他又犯了毛病,加上疲勞過度,他直接栽倒在了柳清塵面前,把人嚇了一大跳。
柳清塵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搬回了房間,然後沒費什麼力氣就找到了他包裹里的藥丸。
那藥丸的問題就這麼自然而然地被柳清塵發現了,又自然而然地,他也知道了。
「若我說怪你,你會不會緊張地醒過來跟我好好理論一番?」
謝樽笑了笑,為葉安將頭髮束起,插上了一支細長的玉簪。
「雖然很想再呆一會兒,但已經……」謝樽說著,眨了眨乾澀刺痛的眼睛,那麼久過去,那雙眼睛已經流不出淚來了。
他再次將葉安抱起,向外走去。
順著樓梯來到第一層時,謝樽目光微動,發現這裡的血跡已經被盡數清理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