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淵面前的菜式簡單清淡,看上去是專門安排的。
他坐得端正,接受著自四面八方而來的眼神,半點不顯侷促,只是謝樽偶爾能從他輕顫的睫羽中看出一絲不適和茫然。
身邊掠起一陣涼風,趙澤風不知道什麼時候竄到了謝樽這邊,見謝樽又將目光落在了陸景淵身上,便湊過來低聲道:
「他自有無數人護著,你又何必非要真情實意地去湊那個熱鬧?」
「所謂……」謝樽收回目光,拈起了桌上剩餘的兩三瓜果,神色難辨,「美人贈我金錯刀,何以報之英瓊瑤。」
他能有今日,說來多仰賴於這位尚且幼稚懵懂的太子殿下。
既然如今對方將信任交付於他,在這份信任與依賴消失之前,他都會用盡全力作出回應。
「什麼意思?」趙澤風歪了歪頭,有些疑惑。
「……」謝樽一陣無語,緩緩轉頭看嚮往嘴裡扔著瓜果,一臉坦然地看著他的趙澤風。
「若不想開春後被應先生日日留堂,這些天你還是好好翻翻書為上。」
趙澤風聞言,臉立刻垮了下去,嘴裡酸甜可口的瓜果也沒了滋味,一想到開春還得去那什麼書院,他就覺得腦袋突突突地疼。
見了他的反應,謝樽斂下眸,目光落在了面前的溫熱的茶湯上。
看來這次年後,齊王返回冀州,也依舊不打算帶上趙澤風。
為什麼呢……
「哎,別提這些糟心事了,我向來不擅長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趙澤風將剩下的瓜果掃蕩一空,也很快把那點芝麻綠豆大的煩惱扔到了一邊。
他揚了揚下巴,示意謝樽看向那些前來朝貢的番邦人身上。
如今虞朝強盛,諸國俯首,四方來賀,有些異國使臣出現再正常不過。
「這次北境送了個質子來,是北境東十六部的十四王子,名叫完顏晝,根咱們差不多大的年紀。」
聽到趙澤風講起這些,謝樽來了些興致,順著趙澤風的話看了過去。
聽趙澤風說,這幾年大旱,北方酷寒,草木凋敝,餓死了不少人,前年冬季,統御北境東十六部的安車骨王鋌而走險,率領諸部越過燕山,開始在景薊二州一帶隱秘活動。
他們的動作很快就吸引了齊王陸擎洲和鎮北大將軍趙磬的注意。
當齊王的奏章遞進長安時,皇帝震怒,快馬加鞭命趙磬立即點兵,前往鎮壓。
但北境騎兵靈活,擅遊獵,行軍速度極快,又分成了小隊,鎮壓起來異常困難,況且雖說皇帝下令鎮壓,但並不願意大動干戈,真正引發兩國的大範圍交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