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已經盡力觀察,但弩箭仍然還是偏了一寸……
謝樽來不及操心胸口翻湧的血氣和顫抖的雙臂, 他看著轉身朝自己看來的棕熊, 額角冒出冷汗, 迅速思考著下一步該怎麼辦。
那頭棕熊此刻狂暴的氣息被收斂起來,卻更顯可怖。
下一刻,棕熊眼中已經凶光畢露,咆哮著沖向了謝樽, 它巨大的身體重重砸在地上,山谷皆為之震顫。
「謝樽!!!」
趙澤風的呼喊聲似乎隔在重山之外, 謝樽面白如紙, 他咬緊牙關抑制這顫抖的手迅速為弓/弩裝上了新的弩箭。
腥風撲面,耳膜震動, 轉眼那棕熊的咆哮著的巨口已經要扣住謝樽整顆腦袋了,要是這次失敗, 他就只能等下輩子了。
在謝樽眼裡, 棕熊的動作仿佛被放緩了百倍,對方牙齒上的棕黃污垢清晰可見。
他神色冰冷,抬穩弓/弩, 雙手驟然發力。
噗的一聲。
弩箭從棕熊的口中穿過,箭尖從後腦刺出。
謝樽瞳孔劇震, 他似乎聽見了棕熊頭骨鑿出破洞,腦漿迸裂的聲音,劫後餘生也讓他腦中一片空白。
那棕熊似乎還想將嘴合上,卻再也做不到了。
最終,它巨大的身體貼著謝樽緩緩滑下,雖然謝樽想趕緊挪開,但灌了鉛似的雙腿已經不再聽他指揮了。
他被熊屍牢牢按在樹下,滾燙腥臭的血液很快便浸濕了他的臉龐和衣袍。
「謝樽!」趙澤風嚇得氣都不敢喘一下,他抖著腿跑到謝樽身邊,費力地把棕熊的屍體推開。
謝樽還沒緩過來,仍然仰面靠在樹幹上,目光渙散。
「喂,醒醒,醒醒。」趙澤風把謝樽從血污里扶了出來,然後將他手中緊緊握著的弩箭掰下來扔到一邊,低聲安慰著。
過了半天,謝樽好不容易才緩過一口氣來,眼前的黑暈漸漸褪去,他僵硬地扭頭,神色不善。
「我說,我這次還真得好好謝謝你……」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你想怎麼樣都行。」趙澤風並未反駁,一把將已經脫力的謝樽背了起來。「上來,我先背你回去。」
其實趙澤風也沒比謝樽體面多少,也是一身血腥破爛,兩人出城時多風光,回去時就有多狼狽。
當兩個血人壓在一匹馬上晃晃悠悠地進了長安時,所引起的震動自然不必多說,還沒有一炷香的時間,這件事的諸多版本就已經飛得滿城都是了。
謝府門前,謝淳剛得到消息匆匆趕來,一出府門就看見謝樽抖著腿被扶下了馬,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樽兒!」謝淳快步上前,見謝樽一身血污,雙眼瞬間不自覺地紅了一圈,神情慌張無措,想伸手扶住他卻不知從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