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各個書閣之中的藏書,向來循其主人偏好,其中藏書多有不同。
例如謝家的書閣聞名士林,其中多藏詩文策論、棋書琴譜、百家之言。
而這齊王府的書閣……則儘是兵書。
其龐大駁雜,令人為之驚嘆。
謝樽在長安時也曾找過兵書,但往往遍尋而不得,只有零星殘篇可以讓他一窺究竟。
但如今卻是不同了,謝樽至今還記得初入此處時的驚喜,這裡的兵書可謂浩如煙海,隨意取出一本,都是難得的珍本。
人一旦聚精會神地投入什麼事物之中,便很難感受到時間流逝。
待餘下不多的書頁盡數翻完時,窗外已然明月高懸,月光透入窗欞,在桌角鋪下一道銀紗。
謝樽合上書,輕輕撫平了它微微皺起的書頁,然後揉了揉已經餓扁的肚子,打算起身出去覓食去了。
再不去吃飯,恐怕連渣子都不剩了。
但當謝樽打了個哈欠準備起身時,卻神色一變,驟然發現自己對面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坐了個人。
那人原本斜倚在牆上,膝上放著翻開的書冊,姿態閒適,此時聽見了他的動靜便懶懶抬眼,將書輕輕放回了桌案上:
「看完了?」
謝樽看著他沉默了片刻,把捂在肚子上的手悄悄抽了回來,然後起身作揖:
「參見王爺。」
「嗯。」陸擎洲微微頷首,然後抬手示意謝樽坐回去,看向謝樽的眼神意味不明。
他盯謝樽好幾個月了,從謝樽第一次踏進這座藏書閣時,他就注意到了對方。
畢竟這座他幸苦搭建的藏書閣,可謂是人嫌狗厭,平日裡幾乎沒人肯來瞧上一眼。
甚至趙澤風那臭小子,每次要路過這時,都一臉見鬼似的繞路走,每每看見,他就覺得心裡堵得慌。
一和叔玉說上幾句,叔玉也只是哈哈大笑,說趙家孩子都隨他,天質自然……
趙家那些個他是已經放棄了,但趙澤風從長安拐回來的這位,倒有些意外地令他側目。
溫潤有禮卻不卑不亢,天資聰穎又勤奮好學,最重要的是,此人行事外柔內剛、守正出奇,這是他最最欣賞的一點。
但是……謝樽出身有缺,縱然據他調查此人並無二心,但這仍是一個隱患,讓他不得不多加考慮。
陸擎洲目光落在謝樽身上,目光冷淡至極,完全看不出其中暗藏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