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眾人聽楚鸞講罷十日前朝堂上發生的劇變,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而除了簡錚和趙澤風幾人,不少人落在謝樽身上的眼神都漸漸變得微妙了起來。
「他居然有北境血脈?」
「之前截殺游騎時我就說過,那些什麼標點之類的,哪是正常人能看出來的。」
「好像也不是沒有可能,這麼一說倒是說得通了……」
雖然他們聲音極小,但在場的皆是習武之人,耳力過人,字字句句都能聽得清晰。
謝樽聽著這些話,眼中並無怒色,反而漸漸變得清明起來。
就好似冰湖被重錘砸下後,冰面碎裂,露出了其下靜流的冰泉。
他垂眸看著覆著沙土的地面,眼中蘊藏著一種瘋狂的平靜。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這樣一來,必蘭真那些反常的舉動,也就都說得通了。
但是,為什麼會是他呢?
第104章
叛國一事太過嚴重, 一不小心便要被打為同黨,加上楚鸞手持緝捕令,即使簡錚有意保下謝樽, 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況且自始至終,謝樽都沒有辯解過一句。
在眾人沉默的目光中, 謝樽直接被戴上鐐銬,被押上了囚車。
在即將跨上囚車時,謝樽的手腕被人死死的握住了, 那股力氣大得好像要將他的骨肉碾碎。
他腳步一頓, 然後微微偏頭, 對上了趙澤風猩紅的雙目,那雙眼睛裡好像有著千言萬語,謝樽卻已經沒有心力去一一辨認了。
雖然不想承認,但謝樽卻很明白, 他心中有恐懼正在滋生,他有些害怕對上這一雙雙熟悉的眼睛, 他怕在其中看到懷疑與厭惡。
「你相信我嗎?」謝樽眸光顫抖, 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問了出來, 但他半晌沒有得到答案。
最終,他在楚鸞無聲的催促中將目光收回, 踏上了囚車。
想來, 他應當是最沒有資格對趙澤風說出這句話的吧。
若有機會活著回來,他一定會鄭重地對趙澤風說一句對不起,但不是現在。
原以為結束的一切, 只是連環計中的一環而已,他還有不見血的仗要打, 即使只有他一個人,他也不會就此引頸就戮。
楚鸞等人快馬趕來,只用了七日而已,但回去時,囚車卻跑不了那麼快。
囚車在道上疾馳半月有餘,當謝樽看見熟悉的景色時,冬日已至。
他坐在車裡,有些恍惚地仰頭看向那灰白的天幕,伸手接住了一片飄落的雪花。
原來他已經離開那麼久了……